黎沃继续说:“兰晴,你也看到了,天马和……玛格,他们也是阶级不同、身份不同,但照样能在一起,天马还说了要辞退职位,跟玛格一起走。他们……比我勇敢多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像他们一样勇敢呢?为什么乔霖……就不能像他们一样自由呢?我们明明没什么区别,可我从来没听见过大家说‘反对玛格和天马的爱情’,为什么大家就要反对我呢?”
“我跟普通人,我跟大家,到底有什么区别呢?”黎沃淡淡地说,他看着那台黑屏的电视机,“为什么大家就不愿意认可我?明明灾难之后,我帮了大家这么多,大家都看不到我的一点努力吗?”
凉风随着管道吹入病房内,昏黄的灯光打下来,晕染着老旧开裂的木地板。
兰晴调直了病床后的靠背,她从枕头底下掏出了巧克力,前不着调后不着尾地说:
“要吃吗?”
黎沃瞟了一眼,有些意外地说:
“……你还藏着巧克力?被首领抓到你就完了。”
兰晴翻了个白眼,把巧克力掰成两块,一块塞到黎沃手里,一块抛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懂个屁,吃这个开心。”
黎沃沉默了半晌,也把那半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他用大牙一点一点碾磨着,但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巧克力的甜味儿,反而尝出了些许苦涩。
兰晴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黎沃的胳膊,说:
“黎沃,我是你的朋友,对吧?”
黎沃疑惑地眨了眨眼,须臾点了点头。
兰晴说: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所以我不想说什么遮遮拦拦的话;但具体怎么思考,还得看你自己。”
“玛格、天马,因为他们没有后顾之忧,退出“社区”,不会掀起惊涛骇浪;而你是外界人之子,乔霖未来的掌权人,一旦被大众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况且,在我们的世界里,‘跨越阶级的爱’本就是根植人心的普遍观念,就跟你要吃饭喝水拉屎拉尿一样,是‘客观事实’的存在了,大家不会认同,也是理性推断之中。”
“你不要想不开,相反你要承认这种‘于你而言的不公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革命派能理解你的心情,不代表边缘人、白阳人能理解你的心情,不代表所有人都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刀子挨到自己身上了才能察觉到疼’,不就说的是这个道理吗?”
“一昧地逃避、质问,不是解决的方法,黎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黎沃一言不发地听着。兰晴心里“咯噔”一声,她握紧了床单:糟糕,会不会说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