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蒙往地上啐了一口,萧寻章被排挤出了大燕黑骑持盾迎敌的包围圈。
厢军银甲潮水般涌上,锐器相击,声声尖利,淹没了耳畔。
萧寻章翻身上马,眼露凶光,抽出腰间软剑,决绝地向殊死抵抗的伽蒙冲去。
你是弃卒,你是困兽,你被关在金缕笼,你被酒色磨志气。
“我生在泥淖里,驰骋沙场上。大郑破败不堪救,谋之得失如囚笼。”萧寻章挥剑向伽蒙劈去,心中低语:“权势拘我此生才,便舍了明堂作白身。青衫行险斩来路,今朝破局,九州万方尽须听我无戏言!”
剑尖穿过伽蒙的心脏,伽蒙抓着剑身,鲜血淋漓滴到马背上。他有些不甘,却又莫名笑了,像是得了狼王赏识的愉悦,他对萧寻章说:“你那义子也将同我一样,在单于的弯刀下死去。”
萧寻章眼神骤然一缩,剑柄彻底贴住伽蒙胸口,而后往回一抽,伽蒙尸体直挺挺地倒在马下。
萧寻章再不多分他一眼,转身对沈构下令道:“将人全杀了,然后去大燕边营。”
阿勒苏的援兵不远,早已赶到了。接替了醉酒将士的位置,与谢怀御带来的轻骑厢军交兵,扳回了先前的劣势,打得难舍难分。
远处蓦然传来惊天彻地的马蹄声,天将破晓,银甲将微光反得格外耀目。
阿勒苏当机立断,抓到了喘息的功夫,不再与谢怀御纠缠,蹬上马背,带领着部下逃之夭夭。
谢怀御其实精力早见了底,仅凭一口信念撑着。他躺在地上,看着萧寻章纵马领兵由远及近,彻底失了力气,眼前陡然漫上黑暗。
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黑暗退散了。
萧寻章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瞧着不太高兴,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谢怀御张张嘴,肺部被胸甲压着,说不出话来。
萧寻章半跪下来,给谢怀御解开甲胄,趁在他耳边吐息的功夫,悄声说:“笑得傻兮兮的。”
沈构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完蛋了,小谢将军好像真的被打傻了。
谢怀御跪坐在萧寻章榻前,强打起精神,眼巴巴地哀求道:“义父”
萧寻章侧身躺靠在床榻上,垂眸看着谢怀御,挑起床边的镣铐,说:“解释一下?”
谢怀御脸色空白几秒,而后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往床沿嗑去,好似累到晕厥了一般。
萧寻章才不吃这套,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了谢怀御的下颌,铁了心不肯轻易放过他。
谢怀御认栽,缓缓睁开眼与萧寻章对上,相顾无言。
萧寻章叹口气,抬手在他脸上轻拍了拍:“下次还敢不敢了?”
谢怀御憋了憋嘴,眼神瞟向别处,表明了是下次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