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是出于避嫌还是诸如此类的缘故,萧寻章在台面上并不与枢密院表现得过于亲厚,至少是远不及太后与皇城司的推心置腹。他隐在幕后给枢密院当了七载的太上皇,自谢怀御入了枢密院后便几乎不再亲身造访,后进的一批人与他没有旧年的同袍情谊,只有师长耳濡目染下的仰慕与敬畏。
萧寻章才下了朝,端的是发了好大一通火,指着士族公卿们的鼻子大骂“干脆连兵权也一并奉还你们得了!”,吓得太后匆匆结束了朝会。萧寻章连明理堂的面子都下了,直接甩手欲回府邸。
临上官道了,忽然改了主意,说要去枢密院看一看。
枢密副使得了消息,领着一干人等在门口严阵以待。萧寻章困惑地向身后看了看,问:“今日还有别人要来?”
副使恭敬答道:“不,我等专来迎接摄政王的。”
“哦。”萧寻章有些头疼,平日里与这些人随意惯了,副使跟他打起官腔才想起自己此行算是心血来潮,未曾预先打过招呼,他们兴许以为是出了大事。
萧寻章摸摸鼻子,在人群中扫视一眼,问:“怀,呃,你们小谢指挥呢。”
小谢指挥?副使想也不想,抬手指道:“在那儿”手在空中犹疑了半天,迟迟没定下来,声音逐渐气势不足,弱了下去。
他向身边人打着眼色:人呢?
身边人倒吸一口凉气:忘了。
“这个,”副使尴尬地笑道:“大约是小谢指挥新换了职司,大伙儿还往旧处去通知,忘了那块地方”
“怪我给他调得太偏了?”
本来就是,副使心里嘀咕。嘴上忙不迭道:“绝无此意。”
萧寻章长腿迈进庭院,人群自动给他分开条道。他说:“行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我去找他。”
副使还有些参不透萧寻章的心思,站在原地不动,观望是否需要跟过去。
萧寻章察觉到了他的想法,顿下步说:“除马军司外,其他指挥使位都满了。他在滇远路忙活了近整年,不过是寻个位置让他歇一歇。不然,我直接让他做枢密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枢密院内的猜测自然就平息了。副使挥挥手,开始赶人:“快散了散了。”
萧寻章叫住副使,说:“马军司本当是怎样的,过了今朝还是怎样。”他拍了拍副使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别多想。”
门被叩响了,谢怀御不耐烦地去拉开门,心下懊恼:早知道翻窗装不在了。
见到来人,他瞬间变了神情,不自觉顺了顺翘起的额发,磕巴道:“你,你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萧寻章靠在门沿上,问:“小谢指挥有空吗?让我进去坐坐?”
“有空!”谢怀御答得铿锵有力。
萧寻章走了进去,谢怀御忽地想起什么,急急忙忙地冲到桌案边,把凌乱的公文草草堆叠起来,紧张地看着萧寻章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