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御伸手摁住他的肩,说:“我给你松绑,别——乱——动。”
谢怀御又绕到他身后去解开了绑在他手上的麻绳,在转回此人面前时,被迫不及待地拉过了手掌,飞速在谢怀御手上书写起来。
谢怀御凝神看去,生怕错漏了什么,却发现,这人一脸紧张地在自己手上画了个小人。
呃,谢怀御抽不回手来扶额,他就该知道,不是人人都会写字的。
谢怀御不忍打断他,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猜测他想说什么。
好在小人和小人之间也是有不同的,有的小人手上多了把大刀,应该是代指真正的山匪,而那些什么都没有的小人,大概是指他们自己。
谢怀御结合自己已知的信息,艰难地推测道:普通百姓被山匪捉上了山,给他们干苦力?什么苦力?种田?山匪也有田?这是马?为什么会有马?大郑不是已经没有马场了吗?耳朵被滴,不对,灌了什么东西。哦所以他们都这么木木的。
这人终于停了下来,却仍捏着谢怀御的手指,似乎只是在回忆还有什么没说。
谢怀御抽回手,说:“可以了,回头慢慢想。”他起身,拉开刑讯司的铁门,打了个响指。
侍立两侧的狱卒不知何时已换成了厢军的人,向谢怀御低头示意后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将那些被伪装作山匪的人背起,预备沿着来时的暗道离开。
“欸,”谢怀御出声叫住了领头的人,说:“不去前堂跟那些人掰扯了,我们走另一条道。”
这些厢军被交代过了暂听小谢大人行事,自然是毫无异议,伫立在原地,看谢怀御动作。
谢怀御走到嵌着天窗的那面墙下,思索一阵,拨开了一排分布尤为密集的刑具。他心中大致划了个范围,伸手在墙上试了试,忽地手上猛一发力,将一块墙砖摁了进去。
地上某块应声挪开了,露出层层干燥的踏跺,通往幽深的地道。谢怀御率先跳了下去,冲上面喊道:“跟我走吧。”
领头的人紧随其后,进了地道。谢怀御这决策看着冲动,谁知道这条道的尽头不是程、裴、祁哪家的后花园,然而参军多年的习性让他闭紧了嘴,并不对上司的决定多加置喙。
当沈构观察出这个暗道来告诉谢怀御的时候,其实谢怀御也是有些犹疑,他同样担心这是个陷阱。然而再三考虑过此地三家的关系后,他又放下了心。程、裴、祁三家看似同气连枝,谁又不是各怀鬼胎。同在滇远路的世家大族,显赫时是同声相应,真在背后指不定是打量着先吞了对方谁,一山尚且不容二虎,这三虎相争,他们的嫌隙就是谢怀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