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谢怀御初识萧寻章已是半大的缘故,亦或是因萧寻章待他如师如友,却鲜有管教。谢怀御扪心自问,大约未曾对其生出过孺慕之情,先时所有知疼着热的莫名心意,原是藏着心魂相牵的企盼与渴求。
谢怀御轻手轻脚下了榻,小心翼翼推开一道门缝,见四下尚还无人,箭步冲到院中打了水,将那些情动的痕迹都清理了。
才收拾利索了,便撞见杨观也出了屋。谢怀御抢在他之前开口道:“早。”
杨观还打着哈欠,被这声“早”惊得憋回了嗓子了,愣愣道:“早。”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谢怀御已摆出了公务繁忙的样子,说:“我一会儿准备去抚恤灾民,你去不去?”
杨观思考了一会儿,问:“小谢大人希望我去吗?”
谢怀御还真没想到杨观会如此不积极,竟交托给他来做决定。既如此,谢怀御免不得要斟酌起杨观在接下来计划中的变数大小。
还未等谢怀御思量出个结果,杨观已主动退回了房内,声音还带着倦意,说:“我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吧,若是小谢大人有需要,再派人来找我好了。”
真是贴心啊,谢怀御还没挥开满脑子的萧寻章,他蓦然间有了个想法,要不试他一试?
谢怀御到了兖州府衙的外头,果不其然,那深褐的大门还懒怠地阖着,两旁的石狮子眼皮半耷,叫人担心它们掌下的球会不会那哪日滚落下来。
索性无事,谢怀御在附近的长街随意转了转,从街头走到巷尾,已有不少店家开门迎客了,店前的小摊围着的人不少,想来是便宜。那摊后高出几层踏跺的正店反倒没什么人进去,大约是装修精致华美,吓退了手头拮据的大众。
谢怀御倒是好奇什么样的店愿意在这样连年受灾的地方下大功夫装潢,年年翻新那么一大笔款项,想来入不敷出吧。
他走店里,那掌柜的仍低头打着算盘,并不看他一眼,伙计们也不热情,只敷衍地喊了一句:“客官您随意瞧。”也不怕什么东西被人顺走。
谢怀御便随意瞧了,心道好生奇怪,货架奢靡得恨不得拿金子镶,上面的物品却灰扑扑得像才从土里挖出来的,古董么?
谢怀御随手拿起一件,摇了摇头,这也太不像什么宝贝了,正欲放回去,忽看得这堆杂物下面还有样东西。他伸手握住柄,小心翼翼地将其抽了出来,其柔如绢,其亮如银——这地方竟藏着一把腰带软剑!
谢怀御随手破空一挥,裂帛声响,方才还爱答不理的伙计忽然警惕地向他看来。
谢怀御歉意地向伙计一拱手,而后将剑缠了起来,说:“这把剑什么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