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还是贪了一部分灾银。”萧寻章有数了,示意谢怀御继续说下去。
“其二,滇远路户籍作伪,交易军编名额,以此敛财。我猜想,恐怕还”谢怀御留了个意味深长的尾音,没说完。
“卖官鬻爵。”萧寻章替他接上了,说:“这是上头默许的。”
谢怀御一惊,萧寻章的上头,那就是太后党了,不,不止,是世家!
他问:“为何会默许这样的事?”
“因为涝灾。”萧寻章点在桌上的食指划了个小圈,说:“官府生财,无非税收。税收何来,衣食住行。大水淹田,无田可耕,则无粮可食;食不果腹,则无心裁衣;衣不蔽体,又如何远行。至于住,”他嗤道:“那是官差老爷们的事,总不能盘剥自己去。”
“官府么,收不到税,哪来粮饷赈灾。别说赈不了灾,连手底下的人都未必指挥得动,没钱没力,总得想个来财快的歪门邪道出来。”
谢怀御说:“这也只能是真害了涝灾时的权宜之计,长久下去,虫蠹自叶而入,自枝而生,再入根芯,腐之遽矣。”
“你也想到了。”萧寻章太息:“门阀眼中,自己的世家或许才是最重要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你猜会不会有人这样想?”
谢怀御不吭声,萧寻章笑道:“或者说,还有谁不这样想?”
谢怀御想起另一桩事:“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卖官鬻爵的?”
“时间久远了”萧寻章沉思起来,谢怀御还当他要回想很久,却见萧寻章突兀地站起身,径直绕过几排书架翻找起来。
谢怀御跟了过去,知他是有头绪了,静静在一旁等着。
不多时,萧寻章从积年的旧案下拉出一道折子,因压得深,故而还平整得很,摊开了,内里纸页还洁净如新。
萧寻章也顾不得回身坐在书案前了,站在原地,手指着名录一道一道划下去。
“光禄大夫”不对。
“金紫光禄大夫”不对。
“银青”还是不对。
谢怀御凑过去看,认出了这些高官的名字。这折子似乎是,他的记忆往前倒了好几年,才想起来,是当年萧寻章为庶妃庙一事,作出处理的官员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