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特地来英国劝他:“你得学会适时隐藏野心。”
他拈起父亲给的银行卡说:“等我三十岁,还靠这点零花钱生活吗?”
父亲有父亲的体面,给的不是小钱,但大房怎会相信他甘心当个废物?他做任何事,都会被他们当成韬光养晦,不如放手一搏。他说服了母亲:“爹地的生意做得大,将来他老了,大房的人照看不过来,我们早做准备,他才会考虑我们。”
在剑桥读完金融,他回香港创办飞晨资本,一年后进军云州。他雄心万丈,但父兄和秦望联手,打得他几无立锥之地。他把玩着手机想,秦望之子秦峥是一枚绝佳的棋子。
大年初三,秦峥发来信息:“出来喝酒。”
他订了最快一趟航班:“明晚一起吃饭。”
晚餐订在风景区里的餐厅,是一处颇有古典园林特色的中式庭院,包间是玻璃房子,临着大湖。
穿行在梧桐树下,秦峥新奇地东张西望,他小时候来过这里,倒不记得有这么好的景致。他陪秦峥慢慢走,慢慢说起此地最美是秋冬交接之时,湖边参天的古树从苍绿到金黄到褐红,层林尽染,像宋元古画中的山水。
深秋是用来与你散步的,那年月和叶之南走在这无穷尽的树下,他总这样想。许是他眼中的怅惘被秦峥发现了,问:“在这里跟人约过会?”
他没有回答。初来云州时,叶之南在此为他设下接风宴。今天的菜式仍和那天相仿,秦峥喜欢一客小甜点,他就细致地讲,把新鲜的柿子周身涂上好酒,埋在粮食堆里,两个月后再拿出来,就形成这种晶莹透红的颜色,透着醇香的酒气。
秦峥问:“是你们香港的吃法?”
“是古书里的吃法。”他召来侍者,给秦峥又叫了一客,秦峥想阻止,他说,“男人怎么就不能爱吃甜品了?我在外读书时,最怀念家里佣人煲的糖水。”
这里是叶之南带他来的,这客小甜点也是叶之南讲给他听的。那时候,是怎么舍得向警方栽赃叶之南的?他艰难忍住泪意。
秦峥拧开威士忌,问:“这么想她,干嘛不追回来?”
他苦笑。秦峥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初中就失过恋,死皮赖脸追回来了。”
他问:“然后呢?”
秦峥扔颗开心果到嘴里:“又好了半年,她跟个长得很帅的转校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