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深, 黑暗扑满山坡, 将连绵起伏的峪途山深深笼罩。
秋风萧瑟, 卷着山寒吹袭旷野。林白梧穿的不多,单薄的小身子在夜风里摇摇欲坠,可他却感觉不到冷似的, 一步一步往峪途山行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熊熊紧张的动了动毛耳朵, 前掌拍着地面, 焦灼的在原地打转。
它不敢瞧人,只听“咣当”一声震响,熊熊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巨大的熊掌遮住眼睛, 毛尾巴紧紧缩在身后,好像这样,林白梧就瞧不见它似的。
可那脚步声还是一下一下、又轻又坚定的传过来。
熊熊心口子砰砰砰乱跳, 缓缓移开毛乎乎的熊掌, 就见林白梧已然走到了近前儿。
四目相对,熊熊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就要往后退, 结果前掌绊到后掌, “砰”的一声, 摔了个四仰八叉。
它这一下, 山倾似的,砸得边上小树噼噼咔咔拦腰折断,惊得梢头乌鸦嘎嘎乱叫、四散着飞进夜空。
熊熊皮厚,倒是没受啥伤,可它觉得丢熊脸,脸面发烫,喉咙里发出“嗷呜呜”委屈的低嚎。
一个猛熊翻身,爬起来就往山林子里跑。
淡淡月色里,林白梧就瞧着一头如山般高大的巨熊,逃似的飞奔进了林子。
他捧着滚圆的肚子紧追不放,眼见要追不上它,下意识大喊出声——熊熊!
山风骤起,狂卷着吹入树林,刮得树枝子哗哗作响。
果然,巨熊浑身一震,扭头瞧了林白梧数眼,狼狈的停下了脚步。
峪途山东坡,一域天然暖泉边正卧着一头巨型银纹白虎。
它痛苦的蜷缩着,喉中低吼阵阵,身体里的热流乱窜,浑身时而高热如被火烤,时而冰冷如坠寒窖。
痛得紧了,连意识都开始混沌。
可渊啸不敢睡,几欲昏迷时,都狠狠咬紧牙关生挺了过来。
林家进了山匪,它的小雌定是吓坏了。
它陪不了他,只得相隔数里、远远的守着。每隔一会儿,听着猴子的报信儿,能让它躁动的心平静一些。
已是秋时,山林子里铺满落叶,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嘎吱碎响。
可林白梧根本无心理会,他只想走得快些、再快些。
披着冰凉的月色、穿过密密匝匝的树林、爬上嶙峋的石坡……走了不知道多久,林白梧腿脚都发起了疼,前头的巨熊终于停下了步子。
它巨大的熊掌拍着地面,仰头“嗷呜呜!”嚎叫出声。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虎啸,和着狂卷的山风、呼啸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