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俊握住妻子的手,柔声道:“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小心染上风寒。”
卞薇含笑道:“在房中呆了一天,有些闷,出来换换气。”
盖俊点点头,陪伴母子片刻,将她们送回房,而后径直走向正厅。不等进入,便听见盖谟稚嫩清脆的朗诵声:“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五岁就开始学习《论语》,是不是太早了?幼年读《孝经》,可以让幼儿牢牢记住孝道,但《论语》博大精深,小儿未必懂得其中道理。盖俊边想边抬腿跨过门槛,盖谟扭头过,欢呼一声扑入父亲的怀中。
盖俊提起幼子,亲了亲他的脸蛋,盖谟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附耳小声道:“阿父,阿母不乐,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盖俊气得笑道:“臭小子,你阿父宝贝你阿母还来不及呢,怎会惹她生气。”
“夫君,你在说什么呀,莫要教坏魏奴。”蔡琬心事重重,绝美容颜乌云密布,原因无他,父亲出仕了。本来绝仕十余载的父亲出仕她应该高兴才对,可召他的人是董卓,夫君与董卓素来不合,前些时日险些交战,她很为父亲的安全担忧。
“何谓教坏?我这是传授他爱妻之道。”盖俊抱着盖谟来到妻子面前,复正色道:“琬儿勿忧,丈人乃是东州名士,谅董卓匹夫也不敢动丈人一根毫毛。”
盖俊不久前给蔡邕去信,叫他不要出仕,可他终究没有听从盖俊的意见。蔡邕给出的理由是董卓蛮狠荒淫,拒绝辟命恐殃及宗族。这个理由盖俊是不相信的,不说蔡邕声望高绝,他有自己这么个并州牧女婿,手掌十万强军,除非董卓疯了。只能说蔡邕绝仕太久,迫切地想要重新出山,毕竟,他即将六十了,又有几年可活?
蔡琬轻轻一叹道:“希望如夫君所言。”
雁门,广武。
贾诩懒洋洋斜倚坐榻,捧书朗读,悠然自得。他这个广武令当得极是轻松,每天逛一圈县府,指点两三事,然后就自顾自回家读书养气。他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嫌弃官小,亦非不通政治,相反,他深知政务所宜,清静无为才是为政之道,弘大体即可。
读罢凉州硕儒王符王节信的《潜夫论》三十六篇,此书着重讲述治国安民之术,见解非凡,贾诩合简欣然而叹,自愧不如。书中各种观念和自己脑中所想互相印证,求同存异,这一思索,就是两个多时辰过去了。
贾诩坐起身,目光扫向书案,上面放着一封信,乃是太尉董卓亲笔手书,字行间极尽仰慕,希望他进京共谋大事。
“共谋大事……”贾诩笑容中满是玩味。
“主人……”面上皱纹纵横的老仆侯立门外,轻轻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