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在这窟窿里窒息,而这个时候你出现了。”
封行远把自己的过往剖陈开来,他原本觉得过去的事每一件对他来说都算当时的惊涛骇浪,可再提起时,它们都不过是过往人生的水潭里坠落的石子儿,激荡的涟漪可能连一片叶子都掀不翻。快三十年了,他没有被时间治愈,那些事都被风化了,收藏进了他心里的角落中。
他最初觉得是阮裕需要他,后来他才知道,从一开始就是他需要阮裕。他的心脏已经在日渐麻木的生活里被蛀空,灵魂被浪潮冲刷成碎片,思想开始结冰。
“而我的本能在向你求救。”封行远不会说什么情话,事实上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讲过这样肉麻的言语,他快被自己酸到了,但还是想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完,“阮裕,你不是怪物,你是很多人一辈子也遇不到的一个奇迹。”
阮裕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封行远冷静下来,稍稍把自己说的话一回味,就开始头皮发麻。他挠了挠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雪好像小了一点,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封行远明白,分别才是此刻的主题。阮裕做出了选择,在他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家里,一个人出了门的时候,他已经决定了离开。无论去哪里,总归是……不会回去了吧。封行远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也好,他想说的都好好说完了,他们也算画了个句号。
而阮裕在沉默许久之后,低着头用鼻音浓重的声音说:“有点冷,封行远,你能带我回家吗?”
片刻之后,封行远一把将阮裕抱在了怀里。这个拥抱很实很紧,他从未将另一个人抱得如此认真,仿佛他刚刚才劫后余生。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恨不得现在立刻买个直升机来,马上开着回家。不过直升机安排不了,驾校倒是应该提上日程了。
“咳,你们……”乍然出现的声音让封行远差点条件反射跳了起来。
伞下挤进来个眼睛肿得像核桃的人,封行远和阮裕都吓了一跳,分开了,仔细一看,才看清这人是秦岁。
“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封行远问。
秦岁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哭得不舒服还是看得不舒服,他故作轻松地回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抱得太投入了。”
封行远看了看他身后,遥远一些的地方,秦家大门紧闭。封行远收住尴尬,表现出一点疑惑。
“我要跟你们一起回市区。”秦岁这样说。
“我要回去上课,我要好好学习快点长大,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把灯笼摘了。”秦岁的声音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