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岁在一耳朵的重金属摇滚里失声痛哭,哭亲人离世,也哭自己软弱无能,哭自己自私自利,哭自己本质上是和父亲一样的混蛋。
另一边,封行远辞别了秦池,撑着伞离开。
雪中阮裕的身影远远看来有些模糊。
封行远大步上前,把伞撑过阮裕的头顶,遮住了一大半的风雪。他比阮裕高很多,一眼能看见阮裕头顶的雪——虽然它们和银白的发丝几乎浑然一体了。封行远很自然地伸出另一只手去,帮阮裕捋了捋头发。
沉默在伞下蔓延。
阮裕抬起头看封行远,封行远也看他。
他们一时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这回是阮裕先开的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封行远便把陆云山的事说了说,阮裕在听到小陆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时,垂眸看向了地面。
封行远知道,阮裕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尤其是对他是猫变的人这件事的看法。封行远最初知晓阮裕身份的时候,阮裕就很在意他“怕不怕”。他那时不怎么怕,现在就更不会了。可是他能保证自己的态度,却不能保证别人。
他不是无所不能的人,只是个普通人,打工仔,既没什么钞能力也没什么人脉权力,连混混他也打不赢。他有太多做不到的事,甚至把阮裕的身份捂住这件事,他都没有做好。
所以他也明白自己现在不能跟小猫再说什么,“跟我走吧”之类的话。
封行远看着小猫垂下脑袋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泛酸。他忽然心念一动,就着撑伞的姿势,轻轻地把人揽过来抱了抱。
这个毫无预告的拥抱让阮裕有些错愕,封行远自己也有一点点惊讶,但他并不想就这样放开。这些天来的疲乏也好,辗转忧心也好,都在这个拥抱里被抚平了一些,从在路边救下小猫开始,到现在,封行远终于感受到自己隐退几日但并未消散的提心吊胆的噩梦,缓缓在在这个拥抱里终结了。
柔软的、或许有些不太合时宜的情绪,在血液里缓慢滚过,舒展开来。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与这种温柔中滋长的想要把这人箍在怀里的占有欲完全相反。
“你要留在这里吗?还是去找另外的人?你真正的主人?”封行远问出口的时候,感受到小猫一瞬的僵硬。
他还是继续说着,语气温柔:“我不是为了带你回去才来的,我只是很担心你,想确认你是不是安全,况且……你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好好道过别。我知道我自己是个没什么用的人,无法给你提供一个对你而言有足够安全感的环境,也没有想过你在人群里面临的压力,现在想想其实你想要离开也无可厚非。像我之前说的,选择权是在你的。无论你要做人还是做猫,要离开还是要留下,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