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不敢想,害怕心中一根弦会断,害怕自己辜负眼前这个人。
可是越是克制约束,情绪越是叛逆。
在无人叨扰的深夜里,在一个明目张胆偏爱她的人身边,她终于迎来了得知真相后的第一次痛彻心扉的痛苦,时隔两百零三天。
悲切,凄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上衣被她的泪浸湿,这个季节的夜风吹着炎热,他却觉得遍体冰凉。
把她抱回房间,没松开她,因为除了怀抱,他找不到能不让她流泪的办法。
诗人说:在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自的隐晦与皎洁。其实那些空洞的敷衍的,不真诚的安慰,并不能真正慰藉到人,反而毁了那份疼痛的庄重,他尊重她的情感,尊重她的沉沦,但他不会放弃她。
他的人,即便是哭,也要在他怀里哭。
“我不会......”
双手回抱他,她抽泣着,想停却停不下的打着哭嗝,带着浓重的鼻音对他承诺。
把三个字听进心里对于宋宴来说并不难。他的小姑娘本是行事锋利的杀将,在最糟糕最一地鸡毛地境遇里都不屑低头的人,连把性命交给她都可以,何况是相信她的话。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拿纸巾把她擦眼泪鼻涕。
等她渐渐平复,已到了后半夜。
舒澄清让他把厚厚的窗户打开,她窝在他怀里,眼皮和鼻子被擦得通红,越发的像家里的那只小兔子。
两人毫无睡意,望着天边泛白的天际,彼此陪伴度过即将过去的黑夜。
偶尔她也会跟他说话,带着鼻音:“四哥,我做了一个梦。”
宋宴点点头,目光里全是她。
“你不该问我梦见了什么吗”
他低声“嗯”了一声,顺着她的长发,“梦见了什么呢?”
“梦里有两条交叠的斑马线,周围有很多红绿灯,有成排的路灯,有个大人牵小孩的指示牌,还有一座高压线塔。我脚边都是开的鲜红的花,身后有两把破旧的伞被扔在人行道上,好像还有一只乌鸦和黑猫,两只透明的蝴蝶,虽然是透明的,但是我看见她们了。我身后有一个巨大的摩天轮,可惜的是它好像不营业,也没见过它转动。那里挂着一个大而发红的太阳,可我明明看见了黑夜里金灿灿的星星。”
他把下巴抵在她的锁骨上,带着淡淡的哀伤:“路这么远,谢谢你愿意回来。”
她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涩涩的,只是觉得抱歉。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让你久等了,实在抱歉。
许久,她咽了一下喉,手抬起,揉动他的发。
她说:“我总要回来的,毕竟你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