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卓抽着烟,烟雾蜿蜒着散开,风吹进来,他浅浅闭了闭眼:“余霆。”
他声音沙哑细弱,余霆几乎听不见。
他手肘撑着膝盖,枯树皮般的手指弹了弹烟灰: “如果当时我真死了,你现在还能记得我吗。”
“我不知道。”这是余霆的实话。
瓦罕走廊事变之后不久程瑞东也牺牲了,余霆根本无暇记住任何其他的人和事,那时候的他被仇恨和警觉蒙了心,他每天光是想办法活下来就花光了所有的力气,不过现在想想,没了邢卓之后,他确实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为了保全自己他甚至染上了邢卓从不让他碰的毒,他戒毒戒掉了自己半条命。
余霆陷入了回忆,邢卓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端倪,自嘲:“是啊,你毕竟连仇恨都可以忘,何况是我这个叛徒。”
余霆不语,邢卓看他木着脸,又说:“我再问你,从始至终,你有没有一刻把我当成过自己人?”
余霆只是看着他。
这样的眼神邢卓太熟悉了,余霆的眼睛冷却下来就像无机质的玻璃,根本看不出答案,只能靠猜:“如果没有为什么帮我?只是因为欠我一条命?”
余霆还是不说话。
倒计时低于60秒,炸弹的警报器发出了微弱的哔哔声,邢卓抬了抬眉,靠着身后的铁窗框,仰头吐了口烟:“答应我一件事,下辈子看到我躲着点,就当放过我了。”
余霆望着他的眼睛,邢卓笑了,是那种余霆很少见到的笑。上一次看到类似的笑,还是余霆替邢卓挡子弹之后从病房里醒来的时候。
报警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炸弹的红光急促地闪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