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黑铁战甲沾满尘土与不知是谁的血迹,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座在硝烟中屹立不倒的要塞,他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三天了。

整整三天,他动用了王帐的全部威望,从草原深处征调了数万新丁,像潮水一样一波波地扑向磐石要塞。他不在乎伤亡,他要以数量碾碎意志,以鲜血填平沟壑。

可那座石头堡垒竟像扎根于大地的巨岩般纹丝不动。

每一次冲锋,都被火枪与火炮撕碎,每一次接近城墙,都被滚木和炸弹逼退,奥尔多人的火力之密集、组织之严密远超他的预估。更让他心头发冷的是,那支湖上炮艇舰队始终在侧翼游弋,随时支援,让他的兵力无法真正形成合围。

他焦躁着,时间在流逝,补给在消耗,士气在尸山血海中悄然磨损。

他暴怒着,因为这已不是在奥尔多本土的失利。

在奥尔多的失败,他还能以长途作战、地形不利、补给艰难为由,向各部落长老解释为何受挫,毕竟那里人类的地盘,他们熟悉山川河流,占据着天然优势。

可这里是草原!

这里是兽人的老家!是他们祖先驰骋千年的土地!风是他们的信使,草是他们的掩护,大地是他们的母亲!

而那些人类,才是真正的异乡客,他们远离本土,深入腹地,补给线漫长,每一块砖、每一发炮弹,都要从遥远的南方运来。按理说他们才是劳师远征的一方,才是该被拖垮、被耗死的存在!

可如今,这群异乡客却在草原的心脏地带,建起了铁石堡垒,掌控了湖面,用火与铁的风暴,将他王帐的威严一次次击碎在城墙之下!

如果连在自己的土地上,以绝对兵力优势,都无法击败这支人类远征军,那他阿巴尔还有什么颜面号令草原诸部?

失败之后,还能找什么理由?

“难道……”他站在高台上,望着那在硝烟中若隐若现的要塞轮廓,声音低沉得如同自语,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是我们,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