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虚趴在凭栏上仰着脖子看了一会儿,发现那里并不需要自己,回头对房里说:“我出去转转?”
房间里,奉知常正低头捣鼓他的各式毒物,戴双层麂皮手套,浑身包得像个重症烧伤患者,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听到谢致虚的话。
好吧,看来这里也不需要自己。
他之前还嘴贱质疑奉知常怎么这么隆重地全副武装,结果大剌剌进去瞧见轻盈到能随呼吸没入鼻腔的蛇胆粉、无色无味不小心能当白水喝下肚的断肠汁、以及必须用三层纺布里外包起来并加封盖以防挥发到空气中毒烂肺腑的不明药罐,不必奉知常多言就战战兢兢退出来。
“我能干些什么?”
荆不胜路过时,谢致虚及时询问。
荆不胜拨冗替他想了想:“雁门在外边儿给四兄弟剃胡子,你要去吗?”
雁门就是那个编着蝎尾辫,成天往越关山身边凑的小孩儿,据说是骁云卫里年纪最小的。谢致虚走出楼前,见他手里握着一柄弯刀,站在山壁下张嘴仰头望着老四高高在上的头颅。
那孩子很可爱,脸蛋有点婴儿肥,两条辫子搭在肩上,任谁见了都会生出些护犊的心情。
“要梯子么?”谢致虚好心问。
雁门回头看了谢致虚一眼,没说话,眼尾很浓,漂亮极了。
紧接着弯刀在他手里杂耍般旋了一圈,拖着一道尾光,整个人如急电流星,霎时冲天而起没入老四茂密的络腮胡里,老四像被蚊子叮了,胡子抖了抖。
这下轮到谢致虚张大嘴巴,然而立时又把嘴闭上——他感到有一些不明物体从高空坠落。
大、大概是老四的胡茬?
果然下一刻就见数道弧月般的刀光烟火一般在老四胡子丛间绽放,明亮得晃眼,像一朵锋利的刀花。
好快!比自己那日与洪豹对战时出剑还快!
老四的胡子急速抖动,接着向四面爆射出无数尖锐的短茬。胡子剃光,雁门小小的身影乍现,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躲避胡茬暗器,大叫到:“暴雨梨花针?!”
谢致虚心道,老四的胡子还能当暗器使?原来这么多年都不修剪,是三师兄刻意留的后手!
雁门平安落地,弯刀收入大腿上绑的皮套。
谢致虚给他鼓掌:“好厉害!”
雁门的脸红了红,有点不好意思。
谢致虚道:“你身手这样利落,怎么荆姑娘不给你派任务,却让你来剃胡子?”
雁门道:“你知道少林七罗汉阵为什么只有七个人吗?”
“愿闻其详。”
雁门还没开口,头顶一个声音传来:
“因为群战的攻击力并不随人数增长,而是在七位上达到效用最大的巅峰,多一人是画蛇添足,少一人是功亏一篑。世上凡威力巨大的阵法都是以七人为一单位,少林七罗汉阵与武当真武七截阵都是如此。”
谢致虚抬头,看见武理和越关山并肩坐在二楼栏杆上,晃着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