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做别人的跟班,这也是徐涛朝思暮想的心愿。
“什么时候回来的?”徐涛警惕起来。
门僮想也没想:“就刚才,后脚刚进门,少爷您就回来了。”
他不是跑去住客栈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徐涛狐疑地走进院子,暮色四合,郊田灯火稀疏,光线昏暗里,谢致虚坐在院前台阶上低头擦拭清净天的剑身。
他有没有发现自己是从山上下来的?徐涛忽然有些紧张。
“回来了?”
谢致虚闻声抬头,似乎有些闷闷不乐,鼻腔里嗯了一声。
“怎么了?”徐涛坐到他身边,“这么晚回这边过夜,把你师兄晾在客栈?”
谢致虚没吭声,铮然收剑回鞘。
徐涛便了然一笑。他太了解谢致虚了,毕竟是穿一个裤衩长大的。这人从前和庄里置气也会到他家过夜。
“我说的没错吧,除了我没人能理解你,回到江陵你还能依靠谁呢。”徐涛游刃有余道,哥儿俩好地拍拍谢致虚手臂。
谢致虚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但徐涛没注意到,他正捉摸着城里有什么合适的去处。
“去逛逛佛殿街夜景吗?晚上宝庆寺有灯会。散散心吧,你不是很久没去过了?”
谢致虚思索片刻,欣然答应,并让徐涛稍等,他要给客栈回一封信。
徐涛谨慎道:“什么信?”
“告知一声,我不回去住了,免得他们等我。”谢致虚回答。
这个可以有,徐涛松了口气,看着下人将信揣进怀里,纵马往城里去。
谢致虚走在他前面,露出毫无防备的脊背。徐涛勉励克制住自己怜悯的眼神,不让谢致虚察觉到他送出去的那封信将自己真正推进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江陵的夜集市没有苏州熙攘,但毕竟是谢致虚从小看惯的景致。他和徐涛并肩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像小时候背着爹娘溜出来偷闲贪玩。
“你小时候叫我爹什么,还记得吗?”谢致虚随口问。
“大伯啊,这个忘不了。后来改口叫庄主,你爹还经常纠正我。”
“为什么改口了?”
“老头不让,觉得有失尊卑。”
“山庄都是一家人,原来还分尊卑吗。”
“嗐,那是你大少爷不知民情。要不怎么你和我们玩儿,大家都说是我们把你带坏了。庄主虽然允我叫他大伯,也没说要把你们谢氏基剑传给我。”
徐涛开了个玩笑,自己哈哈笑起来。
笑完才发现谢致虚一点反应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