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一伙的!!我们都不认识那家伙啊啊啊啊啊——”钢刀削铁如泥,扎桌板跟闹着玩儿似的,瞬间将桌板捅得千疮百孔,武理和谢致虚反而被桌板和窗台困在狭小的空间内,别扭地腾挪闪避。
越关山的声音道:“诸位诸位,有话好说,干什么上来就动手动脚——哎哎哎削我袄子跟你没完啊!”
武理怒吼:“姓越的你个混账东西!!——师弟,你且看看窗台有多高,咱们跳窗逃命吧!”
谢致虚躲刀尖的百忙之中回头扫一眼:“不行啊太高了,跳下去会摔成肉泥的!”
“大胆狂徒,敢对大公子以下犯上,速速给我拿下!”
桌板发出危险的碎裂声,裂缝蛛网般沿着被钢刀扎穿的缝隙四散,谢致虚一把扯过武理,背身将他护在身前,桌板登时四分五裂,满室烟尘、木屑迸溅。
无数道寒光穿过灰尘直劈而下,武理躲在谢致虚身后大叫:“老——四——救——命——啊!!”
佩剑出鞘。
清净天惊鸿现世,冰雪残芒般划过一道刺目极光。如冰晶断裂,又如冻湖解封,金石清脆的嘣然轻响。
谢致虚归剑入鞘,拱手赔礼:“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实在是我俩与那位越兄素不相识,并未存心冲撞梁公子,诸位不要殃及池鱼。”
场面一片寂静。
连围攻越关山的家兵都愕然地看过来,他们的同伴手中握着钢刀,刀柄以上——
全秃了。
趁着被清净天一剑砍出来的短暂僵持,谢致虚连忙拉着武理踩过碎裂一地的刀片溜走,一边溜一边诚恳道歉:
“抱歉抱歉,情况紧急一时没收住手,诸位多多包涵。”
二楼的食客早在府兵气势汹汹冲上来之时便奔走四散,谢致虚和武理在全楼上下寂静的注视中以手掩面迅速离去。
“你怎么回事,刚才那招也太招摇了吧。”武理咬牙小声道。
谢致虚:“那完全是危急情况下被动触发的,我也控制不了啊。”
绕过戏台的一瞬,谢致虚目光从孔先生身上掠过。孔先生手中仍拿着破洞无数的帘幕布旌,不看楼上出言不逊的越关山,却在看他,眉眼一晃而过,谢致虚还没看清孔先生的模样,已经被那清凌凌的目光浇了个透心凉。
春樽献里一声大喝在两人身后炸响——“哪里逃!”
谢致虚和武理俱是一抖,头也不回拔腿就跑。谢致虚要直奔福云居,却被武理扯着一头扎进街上拥挤的人群里。
闷头走出几里,身后不见追兵,大概是去围攻越关山了。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在街边一家糕团铺子里歇脚。
铺子晚上生意不错,不过大多是外带的,店里两张摆设用的长椅大约是给伙计们偷闲休息用,此时被武理和谢致虚霸占了,店长看过来好几眼。
“原来是凉州城越家人,我说怎么这么嚣张不守规矩,”武理对越关山连累他俩一事耿耿于怀,咬牙切齿道,“你看见他那招夜雨打瓦了吗?”
谢致虚回想片刻:“你是说他射下帘幕的那一招?”
“化无形内力于有形,疾射如夜雨打瓦,功可破甲。是越家老祖宗在凉州昭武城门楼内听雨打顶瓦之声悟出的独门绝技,从不外传,可以视作越家的招牌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