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身死的是某县某酒楼的厨子。酒楼那日生意冷清,后厨只有一位铛头,案发经过谁也没瞧见,直到行菜的到厨房端了菜呈给客人。
卤凤爪里吃出人手指来,已经熟透卤入味儿了。海藻汤里挑出一团头发,连着带血的头皮,血已经化进汤里。还有那剁椒鱼头,睁着老大的眼睛,眼白血丝密布,原来是颗人眼珠子。
一顿饭做成这样,厨子去哪儿了?
该县的仵作后来灵光一现,终于在后厨混着馊水味儿、乌黑油腻的污渍里挑拣出了还没完全融化的人体器官碎屑。因为颜色、气味都不像那么回事儿,差点被店小二当成打翻的馊水给清理了。
最后得出结论,那厨子是做菜中途,在厨房自个儿融化成一滩脓水了。
那手指、头发和眼球,是他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至于吃得败了心情的客人,想要投诉,那抱歉了,世上已查无此人。
第二个死者是一位刚出嫁的新娘,早上才穿着大红喜服由娘家人欢送着上了花轿,被迎亲队伍一路锣鼓喧天送进新郎家。
刚下花轿,被新郎的兄弟朋友起哄掀了盖头。新娘也不生气,羞涩地微微笑着。
新郎牵着姻缘绳领她进门拜堂,新娘红着脸微笑。
拜完堂被亲戚朋友们闹着留下来喝酒,新娘不胜酒力,安静地坐着微笑。
新郎打横抱着她踢开洞房,笑闹声中,新娘把头埋在新郎胸口微笑。
待到夜晚要行亲密之事,新郎解开她的衣服,摸到她身上一片冰冷,这才在尖叫声中把那具早已坚硬的身体撒手丢开。
喜床层层红缦里,那尸体还在甜蜜蜜地微笑。
第三个死者是赶了一辈子马车的老车夫,技术很好,从不翻车。
但那天早上他的马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当街发狂,生生挣脱了套车的缰绳,撒蹄狂奔。
车夫为制住疯马,趴在马背上,被带着跑出了城。
后来整整三天,城里再没人见过车夫,坏在街上的马车也被官府收缴了。
直到有人在郊区发现车夫被踩踏得面目全非、肠流一地的残骸,旁边的草地上全是凌乱带血的马蹄印。
这三个案子,因为在近段时间发生,且都死法稀奇古怪,街头巷尾处处能听人谈论。
谢致虚都不消向人打听,只要在坊间一坐,吃一盏茶工夫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沂县来。
“所以,”武理听完谢致虚的讲述,总结道,“厨子、新娘、马,都是中了世所罕见的奇毒,才会出现异常。而正因为罕见,连仵作也无法检验,那你又是如何发现端倪的呢?”
老四已经带着他们降落在沂县西郊的田道上,沿着田埂走下去有一排农舍,顺着数第三户就是被害者家,茅檐下挂着显眼的白灯笼。
田边由裤腿高挽的老农赶着牛车路过,见到他们三人,眼球要瞪出眼眶,惊呆了似地直直盯着老四,牛鞭也忘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