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虽然大,但多是空无一人的客房,甚至有几个跨院还专门收拾出来给外头驻守的府兵休息所用,冯将军盒冯钟氏的正院离得不算远,略走一走也就到了。
落座后有女婢奉茶,上了茶点瓜果一应,冯钟氏不宜饮茶,便捧了杯清露细呷。
“说起来,四姑娘去岁就及笄了,整日里待在家里打缨络,可是为了给自己备嫁妆?”
蒋含娇被这话弄得一笑,摆手道:“没有的事,只不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那个被梁瑾抢去的缨络,莫名脸有些热,可又恼恨自己这样,攥紧了手放低声音道:“还未定下亲事,哪儿就急着备嫁妆了。”
冯钟氏故意打趣道:“四姑娘这样好的样貌,怎么会还未定下亲事,难道家里人还没个主意人选?”
女子婚嫁之事,向来是闺阁中津津乐道的一桩,同为女子,冯钟氏也没有拿她当小辈,以她的品行,也没有什么可瞒着的。
蒋含娇想了想,“不瞒夫人说,我外祖母的确是在替我打算着,含娇爹娘早亡,亲祖母又是个不爱多管闲事的,难免还需要外祖母和姨母来替含娇操劳。”
冯钟氏来了兴致,“哦?四姑娘竟已经是在谈婚论嫁了。”
蒋含娇羞赫一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总不好一直拖着。”
此言一出,冯钟氏沉默许久,待到一杯清露吃完,才放下空空如也的杯盏,“四姑娘,以你这样的样貌才情,不该屈居在这小小金陵,你日后,必有大福。”
蒋含娇一垂头,才发现自己早就把手攥红了一片,她松开了手,语调平缓,“夫人,含娇很有自知之明,俗话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儿,样貌才情于女子而言,从来都只是锦上添花,若说婚配,最最重要的,唯有门当户对,所以含娇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一生。”
和聪明人说话,从来不需要挑明了说,只这一来二去,三言两语间,心中便有了答案,冯钟氏叹了口气,似有愁肠百转,终是只有很轻地一句,“有的时候,都是命中注定。”
这是蒋含娇第二次听到‘命中注定’,以至于她在未来很久很久后,这句话都萦绕在她心头,但这都是后话。
二人又聊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女婢来催着吃安胎药,蒋含娇这才很识趣的拜别了。
等人走了,冯钟氏颦眉摇着头,“该提醒的,我都提醒了,也不知这孩子到底能听进去多少。”
贴身女婢将药碗递给她,亦是叹息,“郡王爷已经惹了陛下生疑,派人来金陵查探了,四姑娘必是要落入陛下耳中的。”
黑漆漆地药汁儿,味道也不算好闻,冯钟氏一饮而尽,而后擦了擦嘴道:“你去找个面生靠得住的信差,我有一封信要尽快送到父亲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