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此处乃是翠屏山,吾乃哪吒之师太乙真人是也,如今哪吒他魂无依,魄无靠,杳冥飘荡,风行风止,你若感念他非是好死,便与他此地建立行宫,教他受些人间香烟,得些香火功德,好去投生。他必感你恩德。”

殷夫人正端量着那粉墙红梁,广角高楼,太乙真人却在转瞬之间消失无踪,方才听着的言语也好似幻觉一般。

太乙真人坐在房顶上,见殷夫人自梦中垂泪而醒,哭声渐大,将李靖也一同惊醒。

李靖问道:“夫人如何啼哭不止?”

殷夫人一如十六年前一般,将梦中之事道来,只是今番却与那时不同,惹得李靖大怒:“他害得陈塘关连日大雨,死伤无数,你却还来哭他死时悲苦?”怒罢了,念及女子母性自重,又放软了语调:“俗话说梦由心生,或许是你连日思念于他,害了病去,这才因病梦魂梦颠,不必生出疑心。”

殷夫人默然不语,只是坐着,枯望天亮。

太乙真人略思片刻,当即回山,亲自看顾哪吒,交代清墨日日守在总兵府,逢子时便化作哪吒形貌,入殷夫人梦中,千叮万嘱无论如何一定要她立庙。

清墨领了命令出门,当真如太乙真人所言,栖守在总兵府,入夜子时便与殷夫人托梦,将太乙真人的话稍作修改重复一遍——

“我肉身损之又损,如今神魂无处可依,望你念我惨死,在离此地四十里外的翠屏山上与我建立行宫,使我受些香火投生天界,我当感念你之恩德,有甚于天渊。”

二日三日,殷夫人却没什么动静,只是每日枯坐,她合上眼,就见着哪吒在她眼前。

接连五七日过去,清墨畏怕哪吒元神支撑不住,会随风而散,生出些烦躁之心,夜间入梦又言:“我与你便是无情,也是有恩,我今苦苦哀你数日,你却全然不念旧日情分,不肯与我建造行宫,我必闹你个家宅不宁,举家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