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自己的掌心染满了血迹斑斑渐渐变成了重影,体力不支的半跪倒于地,再抬眼去看那些灯火之下的人影憧憧,呼喊、求救,还是那些狰狞的笑容,白罗教徒的尸体和皇亲国戚的尸体堆叠在一起,谁也分辨不清,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血肉模糊。
他的手几乎拿捏不住自己的长剑:“来人——杀,把这些逆贼统统杀死!”杀死!都是暴徒、都是恶徒!就算拼劲了所有的力气和性命,也要带他们一起下黄泉!
宝禄王声嘶力竭,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然撑不了多久,可偏生——偏生,还有一个罪魁祸首还好端端
的站在那里,他颤颤巍巍的爬起身,胡子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滴落:“逆子——”他每吐出一个字眼就有血沫子从唇齿间喷出,“本王——要先杀了你这个造反的逆子!”他几乎是拼劲了全力将手中的长剑一提直朝着赫连郅冲杀了过去。
剑尖对准了赫连郅的心脏,宝禄王决然是有心要将赫连郅一击毙命,那是用尽了最后猛烈的力道,他的脚步在尘土中氤氲飞溅起了尘埃,“啪嗒”,原本冲撞过去的步伐却戛然止住,宝禄王的身体僵直的无法动弹,因为那撑着长剑的手臂没有办法移动半寸,那堂堂正正赫连郅恰单手拿捏住了他的剑尖。
年轻人的力道对峙上了一个快要油尽灯枯的老男人。
如何匹敌。
宝禄王倒抽口气,他从来不知自己这个文质彬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义子竟有着如此好的本事,他的剑尖开始不断的晃动,不,是振动,从赫连郅的指尖流转过来,慢慢传递到了宝禄王的掌心和手臂,直震的他臂弯酸疼,虎口发麻!
“义父,没想到你这么着急大义灭亲。”赫连郅讪笑,眼底里的恶劣叫人看了都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宝禄王的牙齿狠狠的紧咬在一起:“混账东西,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扰我西夜太平!”将白罗教引入公主府对在座宾客赶尽杀绝,宝禄王的胸口起伏的几乎要喘不上气,宝禄王——宝禄王——这三个字,自此开始无论对天对地对皇室亦或对百姓,都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怜悯和羞耻,将来西夜的史书上会将他描绘成何等卑劣的一个小人!
宝禄王一想到此处就给予双瞳喷火将赫连郅给扒了皮,是自己糊涂,识人不清,才容得这个装腔作势的男人骗了大把的权势——今日若不能亲手斩杀这个逆子,他还有何颜面去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还不是和义父您学的好。”宝禄王本来可是要将萧太后置于死地的,谁不是大义灭亲呢,赫连郅的嘲讽只让宝禄王更多的怨毒挤压在心头。
“赫、连、郅——不,慕、云、鸿——”他暴怒之下连齿根都咬出了血,“本王杀了你!”他的话才
刚嚷出口,那冲天的气势带着怨毒却突然消失了声际。
啪嗒、啪嗒。
血渍一滴滴的从宝禄王的袍子上滴落下来,将尘土溅开两寸,滴血变成了小小血潭。
宝禄王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去,他的气息一停一滞就看到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把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