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际舟猛地转身,通红的眼盯住戚归,皱起眉。她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二零年的绯闻也不是真的,而且,我和另一个,你记忆里的那个戚归不一样。”和韩际舟面对面对峙,戚归反而平静许多,她把捧着的玻璃杯放在旁边茶几上,随后站起身,与韩际舟平视。

韩际舟几大步走回客厅,探究的视线随之逼近,她开口,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问:“你……”

戚归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勾起一点悲哀的笑道:“我猜,你和我做过同一个梦,对么?那个梦很清晰很长,就像是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韩际舟眸光晃了晃,问:“梦?梦的结局是什么?”

“我从柏林电影节赶回来要去见你时,你出了车祸,抢救无效。”戚归颤着声音道。即使那只是梦的一部分,可至今说起,仍然让她感到心悸。

韩际舟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放在身侧的拳头捏紧,她忽然惨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上一世的事,那也就无需多言了,各自安好吧。”她现在心绪乱得厉害,已经无法用理智去思考,因为对周围的感知大幅下降,她甚至感觉自己耳边在嗡嗡地响。

“各自安好,呵。”戚归被韩际舟骤然冷漠的眼神刺痛,一股尖锐的疼痛顺着神经从手腕一直蔓延到心脏,让她身体一阵阵发冷,“那我们之前的那些相处算什么,笑话吗?”

韩际舟深呼吸着,努力平静心绪,好半晌才道:“从始至终,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像个笑话的都只有我。”

她抬眼,想勾起一个不在意的笑,可面部肌肉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我以为我能不在意上辈子的记忆重新开始,我以为我能把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你分开平常心对待,我以为我能潇洒放手别再把自己困住,可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不能。”

“一切都是我以为,我那些挣扎犹疑、问心自省,才是笑话。就像落于蛛网的一只蛾子,我越挣扎,那张网收束越紧,到头来,作茧自缚。”

戚归忽然道:“为什么你要那么在意一个梦?凭借一个梦就对未来下定义,”她摇摇头,“是不是太荒谬了?”

“梦吗?”韩际舟喃喃,走近几步,逼近戚归的眼,“你觉得这是梦?可能对你来说是这样吧,但是对我来说不是。”

“你知道吗?我被车撞飞的那一刻,感知很清楚,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抛到天上,又砸到地上,变成一块烂抹布。然后五脏六腑移位,变成一团被血浸没的肉糜,那时候,连昏迷都是一件很奢侈的事。”韩际舟露出一点嘲讽的笑。

戚归后退一步,有点被吓到。她第一次发现,当韩际舟眼里没有布满温润的笑意,而是遍布冰霜时,会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

韩际舟的唇色偏淡,抿起时更是要变成薄而浅的一线,她察觉到了戚归的慌乱,没有再说下去,转而道:“总之,那些记忆对于你来说可能只是一个梦,可对于我,那都是真正经历过的事。”

“都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放不下,这些,我大差不差都经历过了吧。”韩际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