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旋即转身牵马, 出了院门。

“是我的主意, 不怪殿下,殿下他不知道。”原明吓得扔了木桶翻身下屋,急得连声挽留着他。

纪筝不习惯告别, 更不想被抛下, 一个冲动策马跑了出来,又见得此时已是深夜, 客栈民家一个个都是大门紧闭, 各有各的家人生活热炕头的模样。

他无处可去, 一摸袖内袋,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片, 是那天小医士递给他的,贾万山的请帖,藕花楼——一个夜里笙歌热闹没有闲愁的好去处。

虽然已经过了邀约的日子,纪筝还是去了,甫一停马敲门,还没说明来历, 里面的妈妈便走出来,侧目上上下下,将纪筝打量了一遍,末了,怪声道,贾万山的人儿们都一起登船上去了,怎的落了一个你。

船上?藕花楼就修在水边,不用妈妈再指点,这水道里停着的只有一艘舫,长五丈,宽三丈,上下两层高,不见平日来往船只的彩灯照耀,歌舞升平。这船寂静地隐没在夜色里,唯有前后两头挂了四只幽红的大灯笼,映透水底,像是火光烧着了半壁河。

“贾老板。”纪筝登上甲板,进了画舫往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走,笑容勉强且疲倦,多少有些应酬的意思。

他走近了才瞧见,这屋里男男女女的挤满了人,只是各个都悄声立着静极了。

贾万山闻声回了头,先是眯眼定睛瞅了瞅他,嘴角勾了勾,神色有些古怪诧异,紧接着朗声大笑,请他进来,阴阳怪气道:“怎的今天突然想找上来了,我以为小公子瞧不上咱这种乡野市井,不愿意来往了。”

“怎会。”

这时有不少穿着简单,但各个精壮不凡的侍从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拦在了房门口,贾万山不耐烦地取出一牌在他们面前晃了下又收回,“我邀的客人。”

可那些侍从根本不看令牌,一个个地紧盯纪筝,露出讶色,面面相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还是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