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几个字,挪挪镇纸,写得极慢,时常将墨点甩到白净的指尖上。
纪筝最厌到这种场景,还是走上去强硬抽了他的笔,“要写什么?你说我写,别嫌弃。”
他的本意是替明辞越代劳,快点写完,谁知明辞越也不跟他客气,从身后绕过一只臂,紧挨着他的手,在上方握住了笔杆。
纪筝把笔引到哪,明辞越的墨就落在哪,起笔,行笔,顿笔,藏锋。
写着写着,纪筝才发现,虽然仍是竖排字,但他下意识地按照现代的习惯,把明辞越从左往右引了,可男人竟然毫无反应,无条件信从,任由着他去排布,他去做他的眼。
纪筝又把注意力落在纸上,跟着看了起来,【时维,天德七年二月廿三晨,奠之良时也,致祭孝男立叩,致修祭于故显考明公讳长暮老大人……】
这些文字读起来生涩拗口,许多字还写得极为难认,但他还是认出来了重要的几个,明、长、暮,大燕前朝战功赫赫,一代忠臣,也是明辞越之父。
那这便是祭文了,一封迟来已久的祭文,却在其子权极皇位,荣返故里时才姗姗奉上。
纪筝肃然起敬,引得更加认真,一边陪写一边略读着内容。
前半部分概括了明长暮的生平功绩,倒了后半段读来却更像明辞越的一封家书。
他写到,子不孝,心胸狭隘,非要斩尽当年贼一雪冤仇才罢休,他又写到,子尽孝,如今奸邪已除,海晏河清,沧浪罢钓竿。
子不才,有理政之志,却无登位之心,若有一日当真身披皇袍,必无颜下九泉再叩见父母。
这段明辞越写得沉重,纪筝也读得心生悲慨,他知道明辞越坚持不肯登基的缘由了,但迟迟弄不懂这种和书中的不同性格变化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