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偷偷选过最上等的绸缎布料,染成明黄,无法请人绣出龙图腾,便自己琢磨着绣花,夜里煤油灯下,绣出了几条扭扭曲曲的小虫蛇。

他览尽山河,逍遥又不潇洒,是被挂上了纸鸢线的游云,从此与那片大地牵扯不断。

眼下纪筝仿佛被公开处刑,明辞越就呆在这座他亲手打造的藏宝屋、礼物屋里,被包裹环绕,身后墙上,数件宽肩窄腰的兽皮大氅,左手桌上还有弯刀。他只要随意一伸手,就能揭穿纪筝,揭穿他强行披上的体面与平静。

可明辞越偏生还看不见,让纪筝无法阻拦辩解半分。

“你就站那儿别动了,水太烫了是刚煮开的,你的眼睛……”谈到这个纪筝又说不下去了,只默默过去,从受潮的纸包里取了茶叶碎子,动作缓慢。

“听说你没登基,还假装供我在一座黄金棺里,为何?”他问。

“朝廷需要圣上,天下苍生需要圣上。”

“说真话。”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皇宫仍是您的一个家,我若登基,圣上便连家也回不去了。”

他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轻念一句,“我也需要。”

纪筝没回头,继续沏他的茶,“我若执意不肯归呢。”

他半天等不到回复,自嘲地笑笑,明辞越那种性格,既然出面捉人便是十拿九稳,那会给他这种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