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抻长了脖子, 如雾里看花似地往里瞧,只听得那争吵的声音被压得极低, 沉沉的,断断续续的, 伴随着粗重喘息,撞击在金石上的闷响声, 就是听不清内容。

半晌, 他们都听得到小皇帝喊,“来人!”,可谁敢过去呢,坚持纪氏正统的保皇党不敢,璟亲王的拥护者更不敢。

明辞越是忍不了皇帝, 忍不了暴政,终于要夺权篡位了,可胜算几何,鹿死谁手?无论明早这皇位上坐的是谁,他们总归还得当差领俸的。

正当他们各怀心思,怔神之际,只听那少年人吃痛似地长长呜咽一声,“放肆!”

清脆一声响,紧接着哗啦一片,屏风被人踹翻,一连排地倒了下去,这下子让外面的人瞧了个一清二楚。

那坐着的人,跪着的人,皆是胸膛猛烈起伏喘着粗气。小天子瞪圆了眼,惊魂未定的瞳孔中布满血丝,脖颈间的红痕未下,一看就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斗。

可怎么唇角……也是红的?还在颤抖?

气的?

他们鲜有机会直视过大燕天子,这一看,这面容倒像是牡丹娇蕊里养出来的贵人儿,唇瓣渗着粉红的花蜜。

“还看,看什么看!你们都是璟王的共谋,结党营私,同流合污!”那净手往扶手的龙角上一搭,刺啦一声,顾不得狼狈,将挂在上面的皇袍狠狠扯下。

“朕是这大燕的天子,天子!”

这声喊得中气十足,在大殿的上方久久回荡,把所有人的魂魄倒唤了回来。

胜负定了。

他们慌忙垂下眼眸,匆匆归位,手持笏板,跪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