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流手心朝内，四指握在一起，用大拇指指了一下桌子，偏了一下头，“同桌，我们先坐着吧？”

连休点头，跟戚流并肩走到空位置上坐下，跟旁边的人一起看戏。连休推眼镜时，面前突然多了一把瓜子，连休想都没想，直接开始嗑。

电视机前的四个戏精似乎快要演完了，旁边的戚流突然叫出了声。但这一声惊讶在满屋的笑声中并不明显，小到只有连休一个人听到了，连休一边嗑一边看向戚流。

“同桌，你嗑瓜子果然很快！”戚流双手剥着瓜子，剥好的瓜子仁都放在了纸巾上。

连休微微一笑，吐出了瓜子壳，“那可不嘛，暑假我们那一片儿要举办嗑瓜子大赛，我得回去参加，我们胡同没我不行。”

戚流拍了拍手，“对对对，您嗑瓜子儿老快了。”手指捏着纸巾的一角，轻轻地将纸巾拖到连休面前，“可怜我只能剥这么点儿。”

连休挑眉，“手能跟嘴比吗。”

戚流吃掉一颗瓜子仁，“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些吃了吧。”

连休皱眉，“你不吃啊？”

戚流摇了摇头，“我不是很喜欢吃这些。”

连休没跟戚流客气，直接倒进手心里，一把吃完戚流努力的成果。

等服务员上第一道菜时，地面和桌面的瓜子壳已经收拾干净，两张桌子坐满了人，彼此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一派祥和。

按照昨天在班群里的约定，此时有二十道不同的菜分别放在两张桌子上，还有四道菜迟迟不来。

“好慢啊。”同学们纷纷抱怨道。

戚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到连休手边，“同桌，我手机放这。”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说完就走了出去。

戚流来到传菜窗口，透过玻璃，即使厨房里站着好几个穿着工服的背影，戚流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熟悉的背影。

淘淘来在戚流身边，“流哥，你的衣服我放我的储物柜了。”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钥匙塞到戚流的手里，“我昨天头儿说了你要自己做，她同意了。”

“谢了。”

戚流换好衣服后掀开了帘子，走进了厨房。大家都带着口罩，穿着同样的衣服，不同的是厨师帽上的那圈一厘米的边边。一百多平米的厨房里，有五六顶帽子是白色的边，大部分是蓝色和黄色的。而那顶象征着这间厨房的最高地位的金边厨师帽，放眼全场只有两顶，一个是这些人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一个是熟到不能再熟的大佬，鉴于熟悉的这位厨房大佬的脾气，这些帽子没有发光的人们对着这位陌生的金边大佬问了声好。戚流也热情地回应，顺便看看锅里的菜式。

戚流看了好几个人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只好站在一个切辅料的女孩子旁边问，“包间的菜是谁做的？”

那个女孩子被问得一个激灵，险些切刀自己，拿着刀盯着面前的一把葱，小声地说，“！@#%”

“啊？”戚流蹲到跟女孩一个高度，“你说什么？”

女孩子深吸了一口气，“宁哥负责的。”

戚流皱着眉，“宁哥？谁啊？”

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厨房里另一顶金边帽子，“他在那边，就是那顶金色帽子。”

“好。”戚流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金色帽子离你不远了。”

“好..”女孩子转过身继续对着那把切了一半的葱。

戚流用两个盘子从冰箱里装了一些食材，仔细地洗好之后端着酸菜来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旁边，将食材放在桌子上，眼睛扫过那些未完成的单子，“啧啧啧。”

薛宁翻炒着锅里的菜，把姜丝倒了进去，塑料盒粗暴地放在铁制的桌子上敲了两下，“姜丝没有了！去给我拿点姜丝啊！”

戚流拿起空盒子，走到辅料台拿过一盒切好的姜丝，又回到薛宁身边站着。

薛宁盯着锅，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看向戚流，“站我这里干嘛？单子做完了就去切辅料！”

薛宁关掉了火，拿盘子时顺便转过头，看清旁边的人后，直接抱了上去，“我操流哥！”

“你说这句话能不能带点停顿啊？”戚流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回抱。

“你来上班了？”薛宁放开戚流，“还是来吃饭？”

“我跟同学来吃饭。”戚流把已经炒好的菜装到盘子里，又去烫了两根蔬菜放上去摆盘，拿上对应的单子，把菜端到传菜口按下了铃铛，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所以薛大佬什么时候才肯做131和132的菜？”

“你来都来了，自己做呗。”薛宁拿着点□□怼到灶里，“这样吧，我这人大度，这位置让给你了。”说完就放下了点□□，灶还是没点着。

“混子选手又上线了？”戚流拿过一个空闲的锅，仔仔细细地刷干净后，放在一边。

“那必须的啊！我得给金边大佬切辅料啊！”薛宁的手往围裙上抹了抹，眼睛扫过单子，“我去给你拿鱼。”

戚流切酸菜时脑子里突然闪过薛宁刚才那句话，立刻回头寻找着薛宁的身影，“薛宁！放开那条鱼！”

“我偏不！”薛宁还按着那条还在动来动去的鱼，另一只手捏着一根针，薛宁手起针落，鱼就不动了。

戚流已经快步走到薛宁旁边。

“行行行，你来你来。”薛宁顶着戚流的死亡凝视倔强地给鱼鳃划了一刀放血，“我去给你炒那三个菜。”

“去吧。”戚流从柜子里拿出一双筷子从鱼嘴里捅了进去，铁筷子进，红筷子出，筷子带出了鱼的内脏。

“哇，这个怎么弄？”一个女生从身后传来。

白边帽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戚流身边，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戚流心都颤了起来。戚流佯装淡定，“让薛宁教你。”把切掉的鱼头和鱼尾放在一边，手捏着鱼的后半部分，刀沿着鱼的脊椎骨切开，分出两块鱼肉后将完整的脊椎骨扔在手边，手指按着鱼肉，刀把朝内，比划着这条鱼的纹路。

戚流端着腌制好的鱼片来到薛宁身旁的空灶，点火时薛宁在旁边喊了一声，“我操流哥！”

戚流叹了口气，“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可不可以停顿一下？”

薛宁假装听不到戚流这句话，“你不是上学去了吗？高中了还有时间练刀功？”说着举起一片鱼肉，鱼肉在灯光下就跟透明的一样。

“你要是再动鱼肉，休怪我性情大变！”戚流从薛宁手里夺过鱼肉，走到水槽里洗了一下才重新放回盘子里。

“你要骨头弄好了。”薛宁把锅里的鱼骨和鱼头用盘子装好，放在戚流手边，“你自己吃都没那么麻烦。”

“那肯定啊。”戚流将鱼骨头放进紫砂锅，点燃了一个新的炉灶，“我做给我喜欢的人吃。”

“噢，怪不得那么认真。”薛宁热锅下油，将蔬菜倒进锅里，“我操戚流！”

戚流早有心理准备，“你说这句话能不能..？”

薛宁打断了戚流，“你小子背着我脱单了？太不是人了！”拿着铲子的手都变得用力起来，大有一种将锅打烂的架势，“谁啊？我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