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往家里捎个信儿,母亲很惦记你。”舅舅活得也不容易,但一个大男人背债跑了,至少要报个平安才好。
“不是不想,是不敢,我怎么能想到姐姐会帮我还债,那你父亲呢?没说什么?”姐夫很聪明,就是斤斤计较,小气得很。
“我没印象,妈妈说我三岁的时候,父亲走了。”父亲得了急症,还没筹够请大夫的钱,人就走了。所以当舅舅有难的时候,母亲宁可卖了地,也要救舅舅。
“苦了姐姐,一个人养大两个娃,如今好了,你考个好名次,进朝做了官,你母亲享福,我也能沾点光,听说当官给钱多。”周四斤笑起来很吓人,被阳光侵蚀的脸,褶皱很厚,嘴里最后的两颗门牙,狰狞地矗立着。
周四斤的话提醒了向东,有这样一个穷亲戚,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向东闷头不语,放慢脚步,纠结着要不要去舅舅家呢?
“你快点啊,我跟你说当朝的大司马也出生在鱼市,司马府的穆青,还是你表弟的好朋友呢!”周四斤炫耀着。
“你认识穆青?”
“当然,要么我怎么知道大司马府有个禹城的孩子找周姓舅舅,我想我也是禹城的,姓周,有个姐姐生了个儿子叫向东,我就过去看看。巧了,还真是姐姐的孩子。”周四斤打了二两酒,看到旁边有堵钱的小摊子,凑上去看了看。“你不玩这个吧?”
向东摇摇头。
“我们回家吧。”周四斤年轻的时候,身强体壮,赚了些钱,因为有赌钱的毛病,赔光了家底。老婆跟人跑了,留下儿子周平,父子俩相依为命。周平是个勤快的孩子,赶海、上市,养活两个人。
“除了表弟,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了,就我们俩光棍儿。”周四斤和鱼市的东门寡妇有一腿,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娘们总躲着他。
“舅舅,这是我剩下的钱,都给你,你买点好吃的。”向东觉得不能白住,如果有一天舅舅开口帮忙,他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