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紫去拿花瓶出来,帮着轻红分一下。”她打算好好同殊兰说一下,昨夜的事情,她虽也迷晕过去,醒来后倒没有多少意外,心知肚明大抵自己的身份已经被透露给对方。陈嬷嬷虽是被李府的老太太请来,可也是认真正经地来教导殊兰规矩来的。
毕竟这普天之下,还有哪里比那个地方更讲究规矩。
陈嬷嬷的身份,老太太只知其一,她是佟皇后的人,或者准确的说是佟家为家中要进宫的女子铺路准备的人手。这样的人不会少,有些泯然于众,有些早早丢了性命,也有的就像陈嬷嬷这样熬着熬着把日子过去了。
当年出宫的时候,四爷的人找到她,说愿意为她安置晚年,陈嬷嬷拒绝了,在宫中那么多年,她就想出宫当当普通老百姓。
可实际上呢,这老百姓哪有那么好当。
不管是哪种人,每种人都有她的苦。
“家中过不下去,为了活下去,就出来给人当教养嬷嬷找口饭吃,大约一个多月前,四爷的人找上了我……”陈嬷嬷说到这里顿住,须臾后苦笑道:“不怕姑娘笑话,四爷这人最是面冷心热,原本是想过不来找我。可你也知道,要是刚巧这个时候,从京城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来到苏州城,老太太再被富贵迷了眼,还是有精明的时候。”
“嬷嬷这算是向我禀明身份了?”殊兰双手紧扣,悠然笑道:“您也不怕错了。”
陈嬷嬷摇头笑了。
错还是对并不重要,一切看的还是四爷的态度,这宫里出来的人最为看人了,她这么默不吭
声地看了几日,心里多少也有些想法。
陈嬷嬷抬起头,目光落在殊兰的丹凤眼上又漂移开。
殊兰轻咳了一声,从荷包里取出李宝珠送来的小纸团。
“不是范姨娘的字。”但并不奇怪,傻啦吧唧地才会自己写。
小纸条递到陈嬷嬷手里,低头一看,眉头立时紧蹙。
“她想见你?”陈嬷嬷表情肃穆:“三更半夜的,可不是什么好时间。”
可做坏事嘛,偷偷摸摸的时候,多半是挑了这么一个时辰。
“姑娘要去?”
“当然不。”殊兰极力否定:“我好歹是有教养嬷嬷的人,这般不规不矩的事情,哪里会去做?”
这范姨娘能在李熙的眼皮子底下拿到信物,本事定是不小,殊兰不敢高看自己,最重要的是,她怕里面是别人设的局。
“不来?”范姨娘愕然是,手中做了一半的针黹停了下来。“她还说了什么没有?你呢?有跟她说什么没有?”她怕女儿不知轻重,无意被对方套了话去。
以前是她小瞧了四姑娘,总以为被送到府里的时候还是个襁褓中的孩子,又一直养在府里能知道什么?可范姨娘是知道的,无论谁都不能被小瞧,当年她就是犯了这样的错,才着了韩氏的道差点一尸两命,并是挣扎着生下宝珠,也偷听到韩氏的话,是要让她病殁。可无论是韩氏还是李熙都犯了同样的错误,这才让她得以活下来。
李宝珠才挨到范姨娘边上坐好,手都没有挽上,就听到这么一番话,顿时恼了:“在姨娘心中,我是那么笨的人?”
范姨娘事先再三叮嘱过的,无论是她还是身边的人出面的话都不方便在这府里她一向和四姑娘没有任何交集。可上一回在花园里同四姑娘的碰面,老爷已经知道,还又过问了信物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