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轻红的手背上起了一道红痕,比起殊兰,她活得粗糙多了,在小庵堂里因着力气大,不少粗活都是她来做,生活中磕磕碰碰是常有的,可也没像现在这样,仿佛又回到才被殊兰从枫叶林里捡回来的时候。
轻红摇了摇头,眼泪却一个没忍住掉了下来。。
殊兰抿紧双唇,双手却被轻红拉住:“姑娘,你别不高兴。是我求了陈嬷嬷的,我不想要被姑娘丢下。”
殊兰怔了怔,陈嬷嬷到她的身边除了负责她的事情外,当然还要调/教丫鬟,但对一直以来比较随性的轻红来说明显就有些遭罪,刚才她也犹豫过,是不是放了轻红的卖身契,给她一笔银子离开,毕竟以后若是去了京城,规矩只重不轻。
可轻红的话,让她迟疑了。
“我本以为刚才那是陈嬷嬷的主意。”殊兰让轻红去外屋擦药,把陈嬷嬷叫了进来,想听听她的意思。。
陈嬷嬷双手交握在一起,听到问话,面上并没有多少意外:“老奴先前问过轻红,从她碰到姑娘,就一直同进同出。姑娘身边一直也没有其他人,重紫的到来,让她感到压力,这算不上什么意外的事情。”
“她不需要如此。”重紫优秀,轻红也不差,并不需要在她面前自惭形秽。
“但姑娘能护她多久?或许姑娘以为放轻红归家会是她的出路,可这些年她虽是奴婢,却形同副小姐,一身皮肉养得也算娇贵。”什么叫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一个织造府大丫鬟的身份就足够不少人趋之若附,轻
红的家人能丢下一次未必不能丢下第二次。陈嬷嬷垂下眼睑:“老奴听说她家里可有好几个未娶亲的兄长。”能为了一口饭,把女儿丢了的人家,还会有什么做不出来?
就算轻红力气大,一碗药下去人就遭了。
陈嬷嬷还算喜欢轻红的性格,殊兰又岂会不心疼,仔细问过轻红的意思,这才放她跟着陈嬷嬷学习礼节规矩。
重紫回来地很快,手里端着一碟枣泥拉糕。
殊兰问:“范姨娘也在?”
重紫应了声是。
范姨娘和詹姨娘是前后脚进的织造府,詹姨娘先后生下李鼎和李宝柔,在韩氏未诞下嫡子的情况下,在府中地位特殊。而范姨娘的处境就不怎么好,一直等到四十年的正月怀上孩子也没有多少改善,倒是同年七月意外被在花园里玩蹴鞠的李鼎撞倒后,早产生下李宝珠,这日子才好起来。
范姨娘最拿手的糕点,就是这道枣泥拉糕。
就连灶台上的人都不能比,只物以稀为贵,除了老太太和李熙那里外,其他地方是轻易吃不到,也就李宝珠那里,范姨娘隔三差五地会做一回。
听雪院里,范姨娘正在教导李宝珠:“不是一碟糕点,你就舍不得。往常姨娘给你做的时候,也不见你多吃几块。”
“那是我的,凭什么要给那些小贱/人。”李宝珠气哼哼地说道,凭什么她的东西就要分给别人,喜不喜欢和要不要根本是两回事。
“快闭了你的嘴。”范姨娘听得脸色一变,啪地一掌拍到桌子上:“我都跟你说过几回了,改改你的臭脾气,你要还这样,日后怕是要惹祸上身。”什么小/贱人,这样的话,她都不曾说过,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范姨娘有时候就不明白了,她也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性子,怎么生个女儿就跟炮仗似的。
李宝珠兀自坐在那里生闷气,范姨娘伸了手把她右臂的袖子往上拉了拉,看到上面指甲盖大小的月牙印,面色松了松。
再看向李宝珠的时候,语气变得愈加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