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控制不住的栽在地上。
而隔空点穴了五次的离宛,没有靠近他,只装作看不见一般,带着泠奚和离痔,便扬长而去。
反正,大皇女早年在宫中飞扬跋扈惯了,她这样做,很符合人设。
商厥疼的死去活来,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听见离去的脚步声,恼怒的磨牙。
不急,你离宛还能一辈子不进宫?
有你哭死疼死的时候!
只是,怎么这么疼?尤其是浑身开始抽搐不止,商厥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中毒的时候,心中那叫一个无比愕然!
未曾想,终日打雁,却被雁啄!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到底是如何中毒的?下毒者谁?下毒的手法怎样?他全然不知!
一丝一毫也不知!
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何谓恐惧。
而走出花园的离宛,却从另一个方向绕道
,往女帝书房走去。
“殿下?”泠奚不明所以。
“把那么乖巧的三弟,放在德贵君那儿,我不放心啊。”离宛慢悠悠的说完,见泠奚还是歪着脑袋的模样,凑近了,悄声说了那段属于离彦的晦暗过往。
红梅的气息,强势而霸道的灌进耳廓,带起阵阵颤栗,勾起丝丝酥麻。
小美人的脸颊微红,待听清殿下所言之后,就是震惊的瞪大了眸子,她没有想到,那个少年竟然会有这样痛苦的过去。
听力极好的小人儿离痔,自然也听见了,她握了握拳头:“三哥哥好可怜,我们要帮他!”
离宛沉吟:“被下了哑药,是陈年旧疾,可以托栖乔问问怪医,看看有没有法子治。”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现下,尤为紧要的是,如何带离彦逃离德贵君这个龙潭虎穴。”
泠奚眼睑低垂:“若是有心善的侍君愿意收了三皇子当儿子,就好了。”
离宛嗯了声:“且这位侍君的位份还不能过低,不然就是在打德贵君的脸了。”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秦君。”
“说走就走。”离痔小手一挥。
离宛却摇摇头,抬手指了指天:“先去找余姚,天色已晚,男女毕竟有别,我们就这样贸贸然去找秦君不好。”
“殿下,您心中早有章程了罢。”泠奚靠近了,小声道:“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往书房去。”
离宛笑了笑。
彼时,余姚正伫立书房外,陷入回忆中,见大皇女去而复返,一时愣愣的,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桃红的丽人到了近前,笑道:
“余嬷嬷,可否陪本宫到秦君的雅芳殿走一遭?”
余姚张了张口,原想说时辰不早,不如等明日,但转念一想,殿下必定是有急事,便应了声好。
在往雅芳殿的路上,离宛与余姚说了离彦的事,饶是总管嬷嬷见多识广,也不免惊诧,心有余悸的甩了甩拂尘:“这闻人氏也太狠了些。”
“他向来以狠,来铲除那些明面上的、或潜在的敌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疏漏怕就是仪君了罢。”
余姚颔首:“这倒是,八皇女非亲女一事,大抵打击的他够呛。”
到了雅芳殿,
离宛三人等在殿外的凉亭中,而余姚进殿请秦君出来。
秦君一听说大皇女来了,便让殿中侍郎,沏了上好的茶来。
落座后,离宛也没废话,单刀直入主题。
秦君越听越惊讶,待听完后,已是讶异非常:“竟有这桩阴私?”
他对大皇女如何知晓此秘辛,没有任何的怀疑,且不说玉灵泷当年留下的那些老人,只说大皇女与总管嬷嬷那般亲近,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在他看来,是毫不意外的事。
“闻人钰确是能忍,十分懂得一击必杀的理儿,在如今前所未有的颓势下,亦没有冲动,怪不得能在这后宫立于不败之地多年。”
秦君叹息着抿了口茶:“先前德贵君明里暗里的落闻人钰面子,还办了宴会,让朝臣的男妻,集体来看闻人氏笑话,连这样的奇耻大辱,贵为皇夫的闻人钰都忍着,既没揭发那段陈年往事,也没给德贵君任何的威胁暗示,明明有后手,却引而不发,这是想干什么?”
离宛笑笑:“憋着大招呢。”
秦君眯了眯眼:“看来,要让闻人氏倒台,颇有难度,很难知道他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阴私,又会有多少人迫于无奈为他所用。”
离宛食指轻叩:“闻人钰的事倒不急,三皇子离彦,不知秦君可想收入膝下?”
秦君唇角微勾:“多个儿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离宛看向一旁的余姚,意有所指道:“还请余嬷嬷到时多多配合?”
余姚躬身:“老奴定拼尽全力,让殿下与秦君达成所愿。”
而另一头,倒在地上的商厥,因许久未归,闻人钰心中惴惴,便派了人去找。
瑞凤殿的婢女找来时,商厥已自行用身上的毒药,以毒攻毒,解了一半,但另一半,依旧让他疼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
当几个膀大腰圆的婢女,使着长布,裹着商厥回到凤殿,闻讯而出的继皇夫,瞧见毒王后裔那凄惨的模样,一时干咳不止。
商厥因药毒相通,很少生病,观这唇色乌青,绝不会是生病,而是中毒!
“谁干的?”
能让身为毒王后裔的商厥中招,宫中何时又多了个使毒的高手?
莫非是女帝寻来的?但放眼全天下,比商厥厉害的,绝不超
过十指之数,那些人身怀绝技,自有傲骨,哪里又是这么好寻的?
闻人钰陷入莫大的惶恐,连指甲掐进了掌心,都不自知,女帝寻个擅毒之人,来提防自己,不奇怪也不意外,但她居然真的寻来了,还这么的快。
商厥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往后用着的地方极多,谁若克住了这把刀,就是在缴他的械,妄图让他投降。
他闻人钰怎么可能投降呢!就是死,也绝不投降!
“快说,你是一时不慎才中了毒,你比那个下毒的人要厉害!要厉害的多!”
闻人钰瞪大了瞳孔,疯魔似的抻着五指,攥住商厥的衣领,嘴上无意识的大吼着。
瑞凤殿中的仆人被主子的疯态吓到,一时乱成一团。
商厥被那双手掐住脖子的瞬间,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轻声安慰着主子:“别怕,我比那人厉害,别怕。”
待商厥快背过气去,闻人钰才堪堪冷静下来。
而回到大皇女府的离宛,进了卧房,刚欲关门,未曾想泠奚居然跟了进来。
离宛往床上一靠,眯眼看她,还拍了拍床板:“小美人得知要成亲了,这般迫不及待,想提前适应适应夫妻生活?”
一边说,一边还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自蓝裙美人的腰身缓缓扫过。
泠奚俏脸一红,脚尖微移,含羞带怯的瞪了她一记:“我有重要的事要与您说。”
离宛侧着身子,倚在床上,点了点头:“你说。”
泠奚踌躇了片刻,终是一捏拳,抬脚走近几步,将手指覆在眉心,停滞了十数息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边挤压摁擦,一边涩着嗓子道:
“殿下,其实我才是灵蛊族真正的族人,灵蛊一族,除了我以外,再没别人了。”
这话出口的刹那,在小美人额心的月白蝶形,终于现出真容来,而离宛的眼底亦被数十只冰蓝的蝴蝶照亮。
夜晚,只燃了一盏烛火的屋中,冰蓝色的精灵们在舞动,而隔着三米的光与影,彼此对望的二人,眼中只有对方。
泠奚很紧张,一双漂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殿下,生怕看到一丝一毫的抗拒或者是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