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华喉咙处涌上来了压不住的腥甜,她不敢在这人面前露出怯弱的一面,只能死死咬住下唇。
她知道帝心难测,可如今的国君,是她宋家与林家联手送上王位的。
她原以为,纵使她印象之中的国君再残忍暴虐,对宋家,也会有几分旧时的情义在。
“既然罪名安都安了,宋家的名声也早已一塌糊涂,姑娘何不将错就错,听了夫人的话,从连家盗出南陆的军情,用南陆祭奠宋家冤死众人。”
谭越一步步走近,蛊惑道,“你这么做,一来,报复了南陆国君对宋家的迫害,二来,也能将连家拉下来。与其带着罪臣之后的污名给连寻做妾,不如拉了他一家与你一同陪葬。谁知道这件事里,他有没有为国君出力?若非如此,为何他朝堂之上力保你性命,赢了个念旧情的好名声,却不为你父兄翻案?凭什么你父死兄亡,他却可以继续迎娶高门贵女,让你做妾?凭什么你宋家家破人亡,连家却一片其乐融融?”
他一步一步走近,宋清华低头不语,一手攥着衣裙,一手握着书因的手。
谭越挑了挑眉,正欲再道两句,宋清华却蓦然抬头,直直地盯着他的双眼,将他看得发毛,冷不丁开口:“这不是崇帝二十三年。”
宋清华轻轻推开书因,再仔细看了看这间屋子,抿了抿唇,眼眶憋得通红,她方才硬生生吞下了喉咙处涌上的鲜血,唇角还沾着鲜艳的红色,声音断断续续:“这是我的梦,还是幻境?”
谭越冷笑,摇了摇头,对她这副模样似乎并不意外,准备再打击打击她。
“我的母亲不会说出让我通敌卖国这种话。”宋清华抢先一步道,“宋家世代忠良,忠的是国不是君,即使君主荒唐,宋家也不会卖国。这种话,绝不可能出自我母亲的口中。”
“即使南陆屠你满门?”
宋清华咬牙:“在这梦中,屠我满门的不是南陆,是君王的疑心。南陆......终会有更好的明君。”
“......”
谭越沉默片刻,忽然嗤笑一声:“梦?我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姑娘仍觉得这是梦,你就不怕,是宋夫人经历夫死子亡之后,变了态度?”
宋清华的神情不似之前那般紧绷,直直盯着谭越的双眸:“我相信我的母亲,也相信连寻,纵使我身死魂消,他也不会另娶她人。更莫论,让我为妾,便是哪一日宋家没落,也断不会有要拉连家共沉沦的心思。哪会有人,自己身处黑暗,便见不得别人拥有眼光?不管你这是梦还是幻境,都太过虚假,不足为信。”
“这里不是南都宋府,仍是揽星间下的海棠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