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便说出“魔”，就是担心说白潋师父不认识，虽然他大概能猜出白潋与师父应该是旧时，但一来“白潋”是两个字，二来万一他说出来了，师父却没有听清，就是白搭，他不能冒这风险，所以把最主要的字眼放在最前面，并且把整个句子缩在最短的几个字，好在，白潋没有立刻发觉他的意图，给了他一点点珍贵的时间。

郁行的反应很快，他立即将岑明护在身后，扬起的剑指向赫龙涯，低声喝道：“龙涯？”

赫龙涯没有开口，郁行的心已经渐渐沉入谷底，但他不放弃，依旧喊道：“赫龙涯？你怎么了？谁在你身体里？”

没用，无论他如何呼喊，赫龙涯再也没有说话，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体里流窜而出，郁行及身后的岑明，都知道这个徒弟／小师弟恐怕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一个阴冷恐怖的魔物取而代之。

郁行拦住岑明激动的身体，握剑的手渐渐攥紧，赫龙涯为他传递了重要的讯息，但这种情况他却是第一次见到，别说解救赫龙涯，就是如何应对现在这种情况，都无从下手。

很快，在他们犹豫的一刹，“赫龙涯”开口了，他一开口，郁行便怔住了。

“好久不见，阿行。”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身形相貌，却偏偏带出一股幽森恐怖的气息，连周身的气势都改变了，如果说之前的赫龙涯只是个弱小的魔物，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魔王级别的了。

但这不是郁行愣住的原因，而是那句“阿行”，只有少数人才会这么称呼他，而叫这个称呼最多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昔日的旧友，后来的死敌，说实话，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如今像一块巨石，死死梗在他胸口，吐不出来。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那个人应该

死了。

死去的幽灵回来找他，并且附在他的徒弟身上，就是最可怕的梦境里都不会出现这种惊悚的情节，连郁行都不禁不寒而栗，从心底里泛起寒意。

“你到底是谁？”郁行的眼神也暗了下来，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但对方却没有进攻，甚至好整以暇地站着，完全不畏惧郁行渡劫期修士的实力，一双本还英挺的眼溢满了邪恶的意味，仿佛在看着一出正在上演的好戏，这个眼神令郁行非常不舒服，尤其是这个人还是霸占着他徒弟的身体，更让郁行不快。

“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那顶着赫龙涯皮子的魔物还在说话，“自从你将我的内丹送给这个小子，我可是一天都没有忘记你啊。”

郁行的瞳孔猛然紧缩，从齿缝间吐出两个字：“白、潋。”

魔物顿时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来，赫龙涯本来是极为内敛的人，让这样的一个人笑成这样夸张的模样，实在有够令人惊掉下巴，但这场的两个人都没有觉得可笑，郁行的神色反倒更加严峻起来。

“不愧是南华真君，竟然还没有忘记你的手下败将，”魔物以一种极其嘲讽的语气说话，“还是说，你没想到你当初将我的内丹炼成法宝送给这小子，会促成这小子的毁灭吧？”

简直诛心之语，郁行的一片苦心被活活剖出来放在火上煎，偏偏又无可辩驳，因为这确实是事实，白潋是被他亲手留在赫龙涯身边的，所以，出现了这样的差错，他无可推卸。

只是，郁行毕竟久经世面，自然不会被对方的逻辑辩倒，他保持着镇静，冷冷道：“你说的没错，，没有把你挫骨扬灰，确实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