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幼稚的看法,周围的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辩驳着:“那是你的见识太少了!笑脸也是有很多种的,那个女孩脸上的笑容明显就是不屑的意思。”
“在那种家庭情况下,对父亲没有感情也很正常吧。”
护士长从中庭走过来,一个凛冽的眼神,打断了小护士们叽叽喳喳的讨论。
“午休时间要结束了,回到你们的工作岗位去吧。”
“这位先生,也请你离开吧。”
……
……
在岩崎千夏的能力下,十分钟的时间,两人就到了城市另一端的精神病院。
“今天来得真早呢,千夏小姐,负责藤原先生的护士还在巡诊中,请稍等。”
首先对两人打招呼的,正是当天的护士长。
“这位先生是...?”
岩崎千夏:“无关紧要的人,请不要在意。”
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她早就观察起了周围人的眼神,刚才途中的小护士们,完全是一副见过夏油杰的表情。
想来今天就是为了和她一起来医院吧。正好,和她今天的目标一致。
“我想要见那个人,麻烦您带一下路吧。”
一向冷静稳
重的小寺静代张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
“您可以带我进去的吧,小寺女士。”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她点了点头,带着女孩和她的同伴,走向了病房的长廊。
小寺静代在前面走着,步伐因为内心的犹豫缓慢下来。
她在三年前第一次见到藤原父女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护士。
小寺静代也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中,父亲酗酒赌博,对母女两不管不问,反倒留了一屁股的债给她们。
所以她是医院里为数不多的,对藤原千夏表示同情怜爱的人。
一天下午,在和其他医生护士处理完藤原浩二的发疯之后,小寺静代终于忍不住的冲到了女孩的面前,对她讲述着她的过去。
“我知道那个男人死的那天,跪在妈妈的墓碑前告诉了她这件大好事,然后买了一瓶上好的红酒,一晚上全喝完了。”
“我的人生从那个时候才正式开始!”
所以她希望千夏也能够放弃这个“父亲”,开始自己璀璨的人生。
然而女孩却只是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说道:“是吗...真是不容易啊,辛苦你了。”
对话结束的时候,小寺静代已经泪流满面,也不知道是因为过往的痛苦,还是那句被理解鼓励的话语。
或许在那时,她才完全从对父亲的恨意中走了出来,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是岩崎千夏三年来,第二次走过这长廊。苍白宽敞的过道十分的干净通畅,和时不时从病房中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跟随着领路人来到最深处的病房。
“你就不要进去了。”她对着小寺静代这样吩咐道。
小寺静代:“虽然藤原先生现在的情况比较稳定,但是也要注意的...”
“既然这样,你就在外面等候吧,如果有情况我会叫你的。”
岩崎千夏推开病房门,在刚跨出一步后,转而对身旁的夏油杰说道:“……你也一起进来吧。你不是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吗?”
特等病房的环境要比曾经居住的小破公寓还要好,但是那个男人却只是蜷缩在房间的角落,而房间一边柔软的大床上,尽是被子里拆出的绒毛。
“好高骛远的时候没有能
力享受,现在有机会享受了,却没有了兴致。”
“难怪两任妻子都不爱你。”
所以无论是藤原空,还是继母藤原纪香,都背叛了这个男人。
“你要一直站在门口吗,坐过来吧。”
夏油杰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观察着现在的情况,对他发出邀请的女孩站在病房的正中央,似笑非笑看着他,就像是老谋深算的长者,令人毛骨悚然。
他无法掌握对方的用意,于是选择了停留在原地,不再深入。
而岩崎千夏对他的谨慎,也只是无所谓了摆了摆手,说了句“随便你”,就蹲到了蓬头垢面的男人的面前。
“藤原浩二,仔细听我的问题,然后用你那已经不灵光的脑袋思考着点。”
“在藤原空去世之前,你和她有没有过联系?”
角落蜷缩的男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咬着下唇,疯狂摇着自己的头,
“那我问你,藤原纪香的死亡,是因为你吗?”
“被诅咒的人,是藤原纪香吗?”
“而诅咒她的人,是你吗?”
她一步步紧逼着,用着绝对的口吻质问着藤原浩二。
就仿佛她早已知晓真相一般。
因为就在出事的前一天,藤原浩二因为妻子的外遇,与藤原纪香发生了很大的争执。而警察调查后也发现了,藤原纪香和情人谋划的杀害藤原浩二的计划。
所以在当时警察第一时间下的结论是——藤原浩二杀害了妻子,而后精神崩溃,自杀未遂。
但是藤原浩二却在事后频繁的喊出自己已故前妻的名字,并指出她才是凶手。不可能的犯人,死状凄惨的尸体,和在警察到现场时,冷静的站在血泊之中的——藤原千夏。
都让他们对那次事件背后的真相有所畏惧,才将这件事交给了负责非人事件的咒术师们。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藤原浩二抱着头,拽着自己已经泛白的头发,继续摇着头,就算头撞到墙上,也没有因为疼痛而停止。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不想她死的,不想纪香死的!”
藤原浩二突然直起腰来,用力的握住了女孩的双臂,不停的摇晃着:“我也不想你死的,千景(chikage)!”
看见情况不妙的夏油
杰上前扯开两人,将男人钳制住。就在准备将外面的护士喊进来时,一只细小的手默默掐住藤原浩二的脖子,借势用力的推倒了男人,藤原浩二的头重重的撞在的地上。
“……我不是千景(chikage),而是千夏(chika)。”
“千景他,已经死了。这件事你比谁都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藤原浩二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他站起身大喊大叫着,用头狠狠地撞着墙,嘴里还不停喊着“对不起”。
外面的小寺听见内部的动静,及时带着其他的医生护士冲了进来,压制住了疯癫的病人
“接下来麻烦你们了。”抛下这句话,岩崎千夏径直的走出了病房。
然后就是到前台付清医药费,开收据,离开医院,一连串习以为常的动作。
在回去的路上,岩崎千夏率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对着一言不发的夏油杰说道。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你们也已经查出来了吧,被诅咒和诅咒的一方,分别是我的父亲和继母。所以警察这么多年也只是对我留意观察,而不是直接作为嫌疑人抓起来。”
她听岩崎五郎说过,是咒术师那边告知警方——她不是凶手,同时也禁止了警察的调查,这才让她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
“所以一直以来你们都在调查什么?”
夏油杰:“……你是如何祓除的藤原空?”
“你们原来一直在意的是这事吗?”
听见他的问题,女孩眯起了双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欢快爽朗的笑声,却完全没有感染到夏油杰。
他只感觉到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想必五条悟看见这一场面也会是这一反应吧。
“这是我和悟一直以来被委托调查的事。”
“诶——这样吗?”她的声音十分的轻快,却带着些莫名的讽刺感。
“那真是让你们失望了。”
“因为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前一天晚上为了躲避争吵,我就从卧室里跑出去了。等我回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客厅了。”
“而我,也只是用着一把咒具刺向藤原空而已。一把,从岩崎五郎那里夺来的,理应对一级咒灵没有用的
咒具。”
观察着夏油杰变化的表情,她一步步推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她并不是被祓除,而是自己消失了。”
“解咒……吗?”
“我也不太懂你们的专业名词,或许吧。”
岩崎千夏:“但我关心一点——为什么会是藤原空?那两个人的爱恨情仇,为什么出现的诅咒会是藤原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