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赐微微皱眉,他问的是谢少安,这姓沈的却抢先答话,显然自认有这个资格,听这意思,显然已经决定要杀人立威,只是需要他象征性地点头。
他看向谢少安,这位谢右使似乎突然弱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他不想参与其中,还是公主的安排?”朱天赐倒是知道了他的立场,又看向顾全。
顾全忙道:“公子,这位高庄主我是知道的,虽然在附近财势无双,却发的不是不义之财,而是数代积累,苦心经营,又时常铺路修桥,施粥济民,被人称作高大善人,往常我们对他们的车队都客客气气的,怕引起周围村民的仇视,所以我劝沈什长等公子醒来后再作决定。”
沈庄兴冷冷地道:“你们恐怕得到姓高的不少好处吧,这么卖力为他开脱。”
这种桀骜的态度更是令朱天赐不喜,他问道:“顾老大为什么称你什长。”
沈庄兴倒不敢怠慢:“我们是义募兵,我忝为什长,不愿北上勤王去当炮灰,就带兄弟几个偷了几条枪,溜了出来,现在举起大顺的义旗,早已不是什么什长。”
原来是兵油子!
朱天赐对这几个人的好感丧失殆尽,他淡淡地问:“既然已经举旗,总要有个做主之人,诸位老大正好都在这里,咱们商量一下。”
顾全立即道:“我们愿听公子号令。”
沈庄兴也客气地道:“我们兄弟都是恩公所救,自然唯恩公马首是瞻。”
谢少安冷冷地道:“谁敢对主公有异意,先问过我答不答应。”
他奉公主令旨留下来扶佐这个计划的顺利实施,如果有别人想来摘桃子,他有一百种方式让这人彻底消失。
顾全和沈庄兴都是一凛,这两天的事情全由这位朱秀才的手下安排,风格严谨,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俨然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更重要的是,这人的心还很细,各个细节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使得收编各寨和洗劫望月镇进行得非常顺利,两人既佩服又忌惮,如今这位放出这样的话来,那是警告他们,不要心存异志。
朱天赐看向顾全:“是不是把其他寨子的头领也请来一起商议。”
“不用。”顾全忙道:“大家都听说了,大顺军已经兵围北京城,这天下早晚是大顺的,如今早早就归依大顺,这是从龙之功,公子的话没人敢不听,他们听说我与公子有旧,都巴结我呢,让我作他们的代表,凡事由我替他们决定。”
朱天赐看了看冷着脸的谢少安,心中暗乐:“听到没?这天下人都知道大明要亡了。”
他慢慢地站起,肃然道:“既如此,听我号令。”
“是!”三人同声应道。
“我奉闯王密令,南下了解江南形势,并伺机举事,”朱天赐面不改色地胡扯:“如今大顺天军所向披靡,不日便攻克北京,建立新朝,这是大势!当下正是为大顺效命的好时机,举手一挥,必将八方呼应,如果我等能为大顺扫荡江南,完成一统,这是泼天之功!”
沈庄兴目光中透出炽热。
他原本只是想劫了高财主,捞一笔给兄弟几个花差花差,想不到遇上潜到江南的大顺铁军,差点给一锅烩了,幸好遇到大顺的先行使者,才死里逃生,更想不到还有如此光辉前程,不知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并不知道围攻客栈那些人是大明的铁骑,何况他也想不到大明官兵居然二话不说就灭了受招安的山匪,所以谢少安说那是大顺的轻骑他并没有怀疑,顺军原本就是流寇,流寇饶了他们这几个小强盗也就不足为怪了。
顾全则有些疑惑,这个姓谢的这两天只说是要扯大顺的旗号,但其他的却语焉不详,想不到在他们山寨当悠闲总管两个月之久的朱秀才竟然是大顺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