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宋折韫无声叹息。
可不熟悉么。
昨日清晨他们从溶月院会客厅出来的时候,领路丫鬟叫住的那丫鬟的名字,不就是“蜀姌”么。
只不过人已经不是蜀姌,而是卫姝了。
入夜。
秋日天色黑得早些,太阳落山没多久,夜幕就笼罩了天地。
天光水榭处灯火阑珊,已至宴席尾声,酒阑宾散,大多数宾客拜别谷主后便离去了。
而剩下的不多几位,或是大腹便便者,或是表面谦谦君子实则道貌岸然者仍留于席上。
心照不宣地准备进行接下来的活动。
宋折韫比这还早些就离开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先离了席。
纵然在那儿吃好喝好,可一颗心却始终悬在空中,不上不下,着实煎熬。
因为她还是不放心卫姝。
虽然卫姝扬言要杀她,她于卫姝,算是猎物的存在,但比起这件事,宋折韫还是更担心今夜卫姝的安全问题。
尤其是发现蜀姌身份的复杂后。
即使江湖中的“卫公子”声名远扬,绝轮不到她一个普通人来忧心,可在宋折韫心中,哪有什么杀不杀手,公不公子,不过只是一位碧玉年华的姑娘罢了。
况且,她还想问清楚,今晨卫姝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成为猎杀者伴侣”?
正当宋折韫探头探脑巡视一圈,准备往后院方向走去时,背后便响起一个声音将她叫住。
“宋姑娘?”
宋折韫转过身,却见是赵扶堂。
今日谷主诞辰,他身为赵建仁儿子
,自然要待宾客都离席才走开。但宋折韫记得她离开时就没看见他人在哪,眼下也不知他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赵扶堂温柔一笑,谦和道:“天色已晚,我送宋姑娘回院中吧。”
这倒也是意料之中。
按照平时,什么也没所谓的宋折韫肯定就点了头,跟着他乖乖回院里。
可眼下情况不同,她还有重要的人去寻。
遂弯唇摆摆手,“不必麻烦赵公子,两地相隔不远,我没一会儿就回去了。”
却见赵扶堂没有要让步的意思,“今夜不同往日,院中人鱼龙混杂,还请宋姑娘让在下尽好地主之谊吧。”
若不是这人是真正宋折韫的青梅竹马,她是真的想说`管好你自己’。
内心纵烦闷无语,到面上来又成了一个歉笑,“是这样,方才我吃的有些多,眼下可能有些积食,所以想四处走一走。”
赵扶堂似是铁了心要跟着她,不依不饶道:
“姑娘对院中布局不熟,在下与姑娘同行,一来领了路,二来又能护你周全。”
说实话,宋折韫有些摸不清他的企图。
莫不是宋渊同赵建仁私下给他们定好了亲?所以让赵扶堂前来增递彼此情感?
宋折韫思来想去,本想重回席上,瞥了眼却发现宋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罢了罢了,就让他先送她回去,然后她再想办法回来吧。
遂扫量赵扶堂一眼,勾起一个弧度极浅的假笑。
“那就有劳赵公子。”
明月不知何时已高悬夜空,平日里清寂的溶月后院此刻一片笑语欢声。
因为谷主赏赐了她们很多东西。
不光是吃食酒水,每个丫鬟还打赏了五两银子,可谓出手阔绰。
可有人欢喜有人悲。
后院西侧的厢房里,此刻一片静寂。数十位丫鬟垂头坐在各自的床榻上。或拳头紧攥,忿忿不满,或是偷偷抹泪,低声哭泣。
“你莫要再哭了,待会泪水花了妆,被婆子发现了有你受的。”有其他丫鬟劝道。
“我忍不住。”哭泣的丫鬟用帕子捻去泪水,还带着哭腔,“难道你们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可又有什么办法,”一个圆脸丫鬟目光狠绝地往最里侧瞥了眼,阴阳怪气道:“所谓众人
合心,其力断金,但有人不愿,我们就只能等死呗。”
但见坐在最里侧的卫姝面色平静,淡得有些出神的意思,但看的久了,又能读到隐隐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