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无奈,只能随她,且在走之前将两只大狗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
大狗哼唧了一声,眼皮仍耷拉着,估计过会儿才会彻底清醒。
溶月院面积很大,是整个天月山庄最大的院落,防卫足足有三层,但后院却是薄弱处,可能为了避嫌,侍卫人数极为稀少,但也不能放松警惕,所以处处都布满陷阱机关,还专门养了五六条大型烈犬,个个凶猛强壮,一口都能将人咬死。
宋折韫看得心有余悸,忍不住在心头啧啧称叹。
能在如此仓促的时间内准确扎到两只烈犬的穴位,令其昏睡,而且还同时将她从刀毯上解救,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确实是厉害。
“做完夜食,我就送你回去。”卫姝边走边说。
宋折韫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被发现,乖巧地点点头,“好。”
现在想凭借自己的能力飞回去,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外面的绿里应该已经离开了,毕竟绿里是被人当场捉住,她能以“抓猫”的由头消减掉嫌疑,但肯定没办法在那儿继续停留,现今应该已经回去了。
后厨离这边不远,她们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里面只有一个人在切菜,她们进来的时候刚好切完,那丫鬟指了指宋折韫“你去把锅底的火看着,记得火不能停,”然后又看了眼卫姝,指指案板上大木碗里的面粉,“你来把面揉好。”
然后擦净手中的菜刀,包裹好,抬手锁进了一扇橱柜里,最后才离开。
宋折韫坐在小凳上鼓捣着锅底的火,待那丫鬟关门走远,才开口:“这也太夸张了吧,菜刀都要锁起来?”
“溶月院里一向如此,谷主吩咐过,不得存在任何有危险因素的东西。”
宋折韫忆起今晨进溶月院时被搜身的情景,连她头上那根有点儿锋利的发簪都被暂存在门口。看来这赵建仁还真是怕死到了极致,
“说到刀,我还有点奇怪,”宋折韫突然若有所思地皱皱眉,“我屋中水果盘里明明有一把水果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找不到了。”
宋折韫脑子里突然想到方才抵在自己脖颈的锋刃,加上昨晚那丫鬟已经
确定肯定是卫姝,登时恍然大悟,“该不会是……”
卫姝兴致缺缺,眼皮微垂,“是。”
“但它已经被我送走了。”
卫姝虽应答她,却没空抬起头,一双手在那盆面上试来试去,不知从何下手。
这双手光洁白皙,指节修长分明,别说是用来揉面,平日里是一点烟火气都不沾的。
多用来握刀,抹颈,沐血。
这些只言片语听得宋折韫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卫姝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卫姝:“没什么。”
见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宋折韫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但还是耐心地重新开了话题,“我想跟你说说五年前的事。当时你离开没多久,庄……”
“这面应该怎么揉?”
卫姝直接打断了她,双手撑在案桌有有些苦恼。
说话吊儿郎当要理不理,现在又直接将她打断,宋折韫心头火气当即烧上头,正要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见卫姝嘴巴动了动,用口型比了两个字。
有人。
这个厨房很大,现在他们待的区域是做饭的地方,偏侧还有一个里屋,能看见是堆放着劈好的柴火和米粮蔬菜。
得了卫姝的提醒,宋折韫这才屏息凝神,果真听到了里屋有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略微杂乱的呼吸声。
这些声音都极小,平常人一般不会注意到,所幸宋折韫有些功夫底子,这种基本功还没忘完。
她们二人并未轻举妄动,只要那人没有恶意攻击,那便没有主动生事的必要。
宋折韫继续添柴,将火势烧得旺极,烤的她面颊发热。
而卫姝则是在铜盆将手清洗一遍,然后就跟那堆面粉你看我我看你。
愣是下不了手。
宋折韫见她踌躇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往锅底熟练地添了几块柴,挑挑眉嘲讽,“原来也有你做不了的事呀。”
宋折韫是庄阴寨的厨娘拉扯大的,虽生活得清贫困苦,但厨房里的活几乎没她不会的,说着就站起了身。
卫姝正舀了一碗的水要往面里倒,那架势不像是和面,倒像是要煮面汤,只等着倾盆而下。
见此趋势,宋折韫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以力挽狂澜之势将已经倾斜的碗端
正,水花由原本的俯倾而下重新荡回碗里。
宋折韫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满满的一碗水。
索性只漾出了几滴。
“要一点点倒。”宋折韫耐心指导,然后扣着卫姝的手慢慢倾斜。
卫姝一时竟不敢随意动弹,好歹是乖巧了一回,听话地让宋折韫把握着她的手。
随着她控制的力度,碗沿一点点倾斜,水成细流微微洒下。
两人贴的很近,卫姝鼻尖萦绕的都是宋折韫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加上二人手掌相贴,温温的热度由手背皮肤窜入浑身上下,卫姝感觉自己心跳有点乱,和昨夜去帮宋折韫洗发时一样,原本那颗感知不到任何东西的心,突然有了异样的感受。
但面上依旧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甚至眉头轻蹙,佯作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