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她生病以来,他一直在忙上忙下的。
“你?曾经也对我这么用心。”裴煜颔首笑了,“只是可能你?忘了。”
七年?前,加州寒冷的阳光下,这个冬天加州下了很多雨,空气里?湿冷湿冷的。
他母亲打电话告诉他父亲去世的消息,整个集团的担子落在他们母子身上,前有狼后有虎,他妈一直在电话里?哭。
他也很消沉,那段时间常常泡在酒吧里?。
有一日,他喝得烂醉,少?女路过拔开人群指着他说:“诶?你?不是聚会上那个人吗?”
她把?他从人堆里?扒出来,对他说:“你?这样?下去是不行。”
“你?喝那么多躺在那里?,别人给你?喂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还要不要命啦?”
几天后,她带他爬上学校后山腰,那座可以俯瞰城市的小山坡,“从这里?滚下去,就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啦,你?心里?的愿望也一定能实现?的。”
他们一起从那个小山坡上滚下去,满身沾满杂草和碎叶子。
她告诉他,“事在人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就算现?在过不去,总有一天,也会过去的。”她望着那日的夕阳说,波光粼粼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份外好看。
后来他们在一起了。
次日,曾一荻和裴煜准备从渡口返岸时,开车在路上,忽然间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大炮仗声。
街道上人们乱做一团。
裴煜停车,下去拦人问。
他们说,火山爆发?了,岩浆把?东海岸的渡口给淹没了。
裴煜回到车里?,曾一荻问他:“现?在怎么办?”
“去西边试试吧,西边还有个渡口。”
两个人开车前往西边,走在环岛公?路上,曾一荻看见岩浆了,从非常远的山坡上滚下来,冲进海里?,像橙色发?光带,源源不绝。
惊涛骇浪也扑不灭的火焰,这场景令人胆颤。
火山灰落下来,道面打滑,前面有几辆车辆失控撞在一起。
裴煜刹停下来,车险些也撞上去。
两个人,一个人紧握住方向盘,一个人扶着手套箱,一脸惊恐地喘气。
裴煜小心地把?控方向,绕过前面那几辆车,顺手还开了空调内循环。
曾一荻回头?看,他们绕过那几辆车后,后面赶上来的车立刻把?路堵住了,大片的火山灰袭来,情况变得凶险,有些人的车顶都被烫化了。
曾一荻看得心惊胆颤。
裴煜把?外套丢给曾一荻,嘱咐她:“待会儿下车披在头?上,手套箱里?有口罩,拿出来带上,火山灰有毒。”
“好。”曾一荻点头?,她手颤抖地打开前面的手套箱,把?里?面黑色的防雾霾口罩拿出来,手忙脚乱地带上。
“你?也戴……”她拿一只口罩,帮裴煜套在头?上。
两个人来到渡口,发?现?小小的渡口,停满了车,全岛的居民都
往这边赶来了。
“下车。”裴煜熄火后,对曾一荻说道:“先去室内躲着,我去问问票。”
曾一荻下车后和裴煜一起顶着外套跑到休息室,裴煜让她先进去,自己去一旁售票窗口问票。
售票窗口挤满了人,人人都想买离开的船票。
售票员站在一张椅子上大喊:“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再装这艘船要沉了!!”
曾一荻看到这样?的情况有些担心。
“没事。”裴煜对她说:“你?先进去,我能搞定。”
虽然还是很忧心,但是不能添乱,曾一荻深深看裴煜一眼后,掀开空调隔帘进去了。
进去后,空气里?有一股浓烈的硫磺味儿,曾一荻看到休息室里?坐着不少?身上被烫伤的人,场景触目惊心。
曾一荻挑一处角落坐下,耳边都是低声啜泣的声音,让她更心焦了。
不一会儿,裴煜回来了。
曾一荻站起来问他,“怎么样??”
裴煜拿出一张船票,塞进她手里?,“待会儿你?先走。”
“你?呢?”曾一荻握紧船票。
裴煜很平静地注视着她,“只有一张船票。”
曾一荻愣住。
方才外面那个情景,她也不知道裴煜是和那个售票人谈了些什么,才搞来这一张船票。
曾一荻把?船票塞回裴煜手中?,“不行,我们一起走。”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裴煜轻轻地说,他拉着曾一荻往旁边走,“船要开了,快点走,再晚就走不了了。”
“那你?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裴煜平静地目视前方:“我已?经打电话联系人了,他们会派直升机过来,把?我接回去。”
曾一荻忧心地问:“真的会有直升机吗?”
“会的。”
裴煜斩钉截铁。
“万一直升机不来怎么办?”
“不会有万一。”
裴煜转身来注视着她,指着人潮拥挤的登船码头?,“去吧。”
在裴煜的示意下,曾一荻一步三?回头?地跟随着大流走过去,裴煜站在原地目送她。
她每一次回头?,都可以看他离她原来越远,然而?不变的,是他凝视她的眼神。
“小姐船票。”
除了老人、小孩、孕妇和重伤员,船工要向每
一位登船人询问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