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 39

他咳出一口血后毫无其他反应,甚至精神还清醒不少。但叶轻舟自忖应该不能算是吉兆。

他靠在马车壁上,想到了今天一整天都在查的事情,心道,只要别让我明天早上暴毙,皮下烂的连亲娘都认不出来就好。

马车风驰电掣,一路碾碎雨幕。

却没想到这样暴烈的

雨天,侯府竟然有访客。叶轻舟裹着披风走进正堂,看到今天才被他亲自送回流风回雪楼的苏照歌不知怎的又回来了,坐在左下首第一张椅子上,似乎是淋了雨,浑身湿透,头发还在向下滴着水。

正堂里没点灯,也没其他人。长宁侯府主子就他自己一个,平常不在家的时候入夜后正堂是不点灯的。

所以她不是从正门走进来的,伤势,暗夜行走,偷偷摸摸地潜了回来。叶轻舟挑挑眉,从正堂中退出去,令所有附近值夜的下人们退下,又进去,自己亲点了灯。

叶轻舟将那件披风递给她:“先擦擦头发。”

苏照歌不接,沉默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块虚空,像个倔强的八岁小孩,良久才道:“侯爷脸色不太好。”

“照顾苏姑娘累的。”叶轻舟笑了一句,把披风放在她手边,背过身去:“苏姑娘暗夜独身前来,可有什么事么?你是有伤的人,不要这样穿着湿衣裳,我不看你,你先换一换。”

“侯爷之前说,如果我有什么事,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你。”苏照歌淡淡道:“是真的吗?”

叶轻舟一顿,随即道:“是真的。苏姑娘这么快就想到了?”

‘长宁侯是要和我下棋的人,坏棋子的下场,你不会想知道的。’

‘不跪下吗?’

‘守忠’,解药,膝盖后的劲风。

即使你是下棋的人,而我只是棋子——但人世终究比棋盘复杂太多,就算有千种手段制衡,人也不是会全然随你心意而动的一截木头。

不论你的棋是什么,你选错人了。你的输赢在我,我想让谁赢,谁就会赢。

“是,我想到了。”苏照歌慢慢扯过那件披风,上面还带着叶轻舟的体温。苏照歌道:“我求侯爷帮我逃出流风回雪楼,我可以为您做一切事。”

风雨声大作,敲在廊下青石板上滴滴答答。

苏照歌不知道等了多久,叶轻舟才道:“苏姑娘这话怎么讲,要我替你赎身吗?”

装傻。苏照歌想,这是要看诚意吗?

“我的东家就是流风回雪楼。”苏照歌道:“侯爷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流风回雪楼是隐藏在群玉坊中的,京城最大的杀手暗桩组织,全楼上下杀手与寻常姑娘混住,青

楼只是杀手们的掩饰。平常接人头生意,钱款全交楼里,死了算自己的。”

叶轻舟转着扳指,道:“继续。”

“楼里控制杀手的手段是用毒,所有人都会吃下一种名为‘守忠’的剧毒,这种剧毒平常毫无作用,但必须按月服用解药。如果不吃则‘守忠’发作,痛苦万分,两次后即死,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除了杀手外流风回雪楼还豢养暗桩,各大世家中都有,和国公府事,为侯爷奉上毒酒的,就是流风回雪楼的暗桩。”苏照歌冷静道:“和国公府事,是流风回雪楼与关外做的生意,关外人出钱三万两买您的命,但这单生意失败了。”

叶轻舟问:“长宁侯府有你们的暗桩吗?”

“没有。”苏照歌道:“但马上我就是了。”

从认识的那一天开始,苏照歌的身份就像棵笋一样,叶轻舟左查右查,她或者严防死守,或者避而不谈,中间似乎有暧昧不清的情况,但是总体而言,苏照歌的态度是想要为东家——也就是流风回雪楼隐瞒的。

甚至今天白日里走的时候还一切都是正常的,等到夜里,突然出现,当即跳反,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般的坦诚。

叶轻舟淡淡道:“流风回雪楼生变了,今天你回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因为和国公府的事,楼主以为管事的暴露给您一个破绽,所以处死了管事的,下令流风回雪楼杀手全体撤出京城。”苏照歌道:“只留下我。之前流风回雪楼多年努力都没有在长宁侯府插下暗桩,楼主命我想办法留在您身边,成为流风回雪楼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