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她真的不是处座呢?”
苏三省神色一凛,音量拔高道:“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处座?”
与之相反的是毕忠良压低音量,“我得到可靠的消息,那个日本女人的真实身份是双料间谍,真正的处座已经被她暗中调包杀害。”
“胡说八道!”苏三省猛然起身离座,“处座的身份绝没有可疑!李主任成天出入梅机关,他会不知道人是真的假的?!”
“你有多久没见到李主任?南京离上海不远,出个差出这么久?李主任公务繁忙到一个电话都不打回处里?李主任究竟去没去南京?李主任还能回来吗?”
毕忠良让苏三省好好想一想其中的蹊跷点,趁着他深思错乱之际,毕忠良绕到苏三省的身前按住其肩头。
“想想那个女人儿戏一般的人事调动,想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唐山海,想想徐碧城的反常表现。那么多疑点摆在眼前,你还是认为我在胡说八道?”
苏三省动摇了,双数握拳,死死咬住嘴唇。毕忠良说的没有错,将所有的可疑点串成线,描绘出的影像正是日本女人。
如果真相如毕忠良所言,苏三省反问自己加入行动处的意义是什么,送上门的玩具还是用完随手丢弃的棋子?不会的,一切都是毕忠良的阴谋。
“你怀疑她的身份,你可以向梅机关揭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毕忠良显然早料到有此一问,他笑着回答那是因为梅机关里可能有人和假处座里应外合,也或者梅机关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不管怎么样,这潭水太深,他不玩了。
“连位高权重的李主任都能消失,毕某人一把年纪拖家带口的不容易,反正钱也攒够了,是时候离开这个是非圈。念在我们曾经同僚一场,风风雨雨的虽不和睦也算是在黑夜并肩而行过。作为一个快要离任的前辈,这是我临别前的最后善意。”
苏三省离开了,桌上的菜酒一口没碰过。毕忠良温上酒,唇边的笑意一直没有落下。
“去查吧苏三省,好好查一查那个女人的背景。我要看看谁才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当日下午,毕忠良递交辞职。新处长象征性挽留几句,很大方多给三个月工资作为散伙费。
感谢总务处的大嘴巴们,毕忠良的离任消息瞬间传开,行动处哗然。陈深火急火燎的跑来问情况。毕忠良没有多说什么,任陈深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将私人物品收拾整齐,毕忠良离去前告诉陈深晚上来家中吃饭。
死对头一走,苏三省愈加坐不住,拿出纸笔回忆梳理认识日本女人的每一个细节。不多时纸上写的密密麻麻,可疑点实在太多。假设苏三省是个恋爱脑也发现问题严重,更何况他根本不是。
入夜宵禁时间一到,街头寂静的只有几声狗吠。苏三省躲在暗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某栋小公寓,日本女人是带着徐碧城一起回去的,从进屋起没有开过一次灯,小公寓黑洞洞的孤寂一整夜也没见第三个人出入过。
苏三省在角落一猫就是一整夜,一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小公寓。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盯梢的同时也有几个人藏在远处窥探着。他实在太愤怒太迫切的想知道真相,灵敏性也随之降低。
天边泛起鱼肚白,这个城市正在苏醒,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苏三省活动起僵麻的身体,小公寓那边有了动静。徐碧城三步并两步的跑下台阶,随后走出来的是日本女人,呵欠连天抓挠额前的刘海,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她总是这样懒散的。
苏三省拉高衣领半挡着脸跟上两人的步伐,他看着两人进入街边的早点摊。徐碧城要了满满一桌,又夹点心又吹豆浆。日本女人只负责张嘴,等一样样的吃完了很自然的把脸伸向徐碧城方向让她擦嘴。他听到徐碧城的娇笑声,更看到徐碧城旁若无人的亲吻日本女人的脸颊。可怕的是这种场面没有一丝违和感,周围的食客还在艳羡日本女人好福气,老婆漂亮又贤惠。
苏三省一路盯梢两个女人直至行动处大门,两人一点不避嫌,手臂环手臂的特别亲热。
一连盯梢几天,苏三省什么都没有发现,正当他快崩溃的时刻,一个契机出现了。梅机关那边打来电话,说是唐山海愿意招供出军统的情报。新处长邀苏三省同往审讯,苏三省早想一探梅机关,忙不迭的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