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头底下,湘如不出声地一笑,俗话说得好,亲兄弟,仇妯娌,果然这两妯娌之间说话
都是带钩子的。
赵大奶奶听弟媳这般说,反倒无话可对,只得笑道:以我看,四弟妹一路舟车劳顿,此刻定
然疲倦之极,咱们三个按风俗陪一会就好,现在,还是各自回房,叫她安静一些为妙!
大嫂说得极是,咱们这便回房去吧!赵三奶奶笑道。
湘如正巴不得她这一声,有心想说几句客套话,只是盖头未揭,新娘子也不好开口说话,好在咏书机灵,忙笑道:多谢大奶奶体谅我家姑娘,奴婢代姑娘谢过您了!
大奶奶看了咏书一眼,嘴里赞道:好个伶俐丫头,好个俊模样儿,丫头尚且如此,可见我这四弟妹的美貌定然不凡,恩!明日就能见到了!
说着,只听得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姑娘,人都走光了!这屋里只剩下我和咏书,您把盖头揭下来透透气吧。咏琴上前悄声说。
湘如一把扯下了盖头,只见自己坐在一张紫檀螺钿拔步床上,再环视房内一圈,满屋紫檀描金的家具,在红烛掩映之下金碧辉煌,当中一张紫檀有束腰攒牙子方桌,上面摆满了花生,莲藕等喜果。
姑娘,方才那几位少奶奶,生的虽然都很美,可没有
一个能越得过您去,最美貌的大奶奶也就是和您不差上下呢!咏琴语气欣慰。
妯娌美貌算得什么?根本不具备任何威胁性,重要的是房中的丫头和未来的小妾。想到这里,她又有些奇怪,怎么这房中原本服侍赵桐的丫头一个都不见呢?
咏书见湘如一脸倦色,忙上前将那床大红喜被挪至床帮:姑娘,我和咏琴在外面守着,您先靠在这被子上歇息一会吧,等姑爷回来了,咱们立刻回房叫醒您。
湘如点了点头,看着两个丫头出去带上了房门,自己往被子上一靠,就迷迷糊糊地盹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听得咏书轻轻叫道:姑娘醒醒,姑爷马上就要过来了!
湘如睁开眼,只见红烛已经燃了大半,显然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急忙拿起盖头,蒙住头脸,按照原来的姿势做好。
房门吱呀一声,脚步声响渐近,咏书轻声道:姑爷姑娘好生歇息,奴婢告退。
一时房中静悄悄的,只听见灯花噼啪的声音。
望着眼前大红霞帔端着在床的女子,赵桐闭上双目,想起离京前夕,蒋雨心对他的信誓旦旦:表哥!我心如磐石,不可转也!只盼你记得,只盼你记得!
记得又如何?眼前的女子,终究不是她!
罢了,既然已经娶妻,就休生他念,否则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赵桐吁了口气,轻轻揭开了红盖头。
盖头下的女子,容色清艳,气度非凡,果然京城闺秀,官家千金,就是和江南佳丽两样,可是,比起雨心的美貌与才情,这又算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