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翻身下马,走到他身后,哽咽道:“别再喊了,嗓子会哑掉的。”
他停了下来,背着我拭去眼角的泪这才回过身来,近乎凶恶地指着我说道:“你还会担心我嗓子哑了?这些年来你躲得逍遥自在,我哪天死了你也不一定知道。”嗓子当真哑了,凶狠中带了些哽咽,连带上这句话,无端有种撒娇的意味,让我心头一软。
“怎么可能,”我喃喃出声,“天天让人看着你呢。”
他垂下手来,一时沉默,或许是被我的话惊得不知如何反应,二人站在这夜深人静之处相对无言,就连风穿过洞口的呼啦声都清晰可辨。
“倒是我哪天死了,就管不了了。”我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我早当你死了。”他似是赌气似是生气地怒道,压低的声音在这空洞的山峰前越发沉了几分,让人不寒而栗。
我垂着眼眉,愣是当他赌气,心头还是被针扎似的痛了一下。
“你没有心的吗?”他还不够,夜风让他积攒了七年的恨一股脑儿全泼出来了,“当年小妹妹刚死你就一走了之,我以为你死了,或是被他们藏起来了,疯了一般地找了你五年,整整五年,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说你让人看着我?你就是这么冷眼旁观的?是不是看着我绝望地快要去撞墙了还很得意啊?”
这些言不符实却又句句在理的指责掩住了我的口,让我一个字都辩解不了,我压了一腔委屈在怀,气得微微有些发颤:“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他反问道,“如果不是索齐泰病了,我不会来这儿,如果我不来这儿,你是不是要这样躲一辈子?”
我张了张嘴,确实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或者说,”他嘴角轻扬,讽刺道:“跟刚才那个书生百年好合,过上你最想要的生活?”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冲上血来,脸一下子红了,扑上前去将他推得往后踉跄几步,气得发抖:“你胡说八道。”
他拽住我的手腕,顺势将我拖入怀里,低着头对上我的眼睛:“我胡说?那刚才你和他在那里干什么?谈心?”
他的笑冷冰冰一点温度也没有,我脱口而出,“你不会懂的。”
他慢慢收起笑容,脸上的寒气越发深厚,“你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永远都不要我管,怎么?现在都懒得跟我解释了?我连懂都不懂了?”
他靠我太近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夜色里闪着幽光,眼角微微发红,一呼一吸间,含着酒气的桂花淡香味儿沁入鼻息,我略微偏头,生怕自己再也移不开眼睛,“你喝酒了,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突然一抹凉意擦过我的耳后,我惊觉是他柔软却冰凉的嘴唇后,他已将额头埋入我的颈窝,用世上最无奈的呢喃呓语:“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早已被那蜻蜓点水的一吻僵住了全身,他握住我手腕的手丝毫不松力,仍在气头上,捏的我发痛发麻。我输理在前,被持在后,没有立场也没有力气挣脱开,只由着他想怎样就怎样吧,大不了手腕断了,以后用左手吃饭。
就这样听着水流潺潺声胡思乱想了半天,他突然抬起头来放开对我的桎梏,盯着我的眼睛又亮了一些,睫毛上沾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扑闪间倏然掉落,滑落在脸颊上,我忍不住伸手去接那一颗珍贵至极的泪水,却被他半路截住手腕,“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的手僵在半空,他像是在给刚才的示弱和这颗泪珠完全相反的方向找一个去处,力证对我的怨恨,几个字嚼出了刻入心底的生硬。
我轻抿了唇,从他手里脱出手腕来,“你找了我五年,我逍遥快活地游山玩水了五年,所以不要原谅我,你是对的,划不来。”
他眼里的伤痛让我不忍看视,正巧左侧的山坡上隐约传来零零碎碎的呼喊声,我便知道是城里的人找来了,我们出城并未避人,何况秦诺还在,他是追踪高手,很容易便能找过来。
我后退两步,轻声道:“我要走了,你待会儿再出来。”
他紧走两步拽住我的手,沉声道:“你还敢逃的话,我就把认识你的人杀得一个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