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贝勒面色尴尬,但也有几分十三阿哥竟然配合他跳坑的欣喜,“这种事当真不能在家宴上说,是我唐突了。”
“敢做不敢说,”九贝勒突然冷笑。
“有什么不敢说的,”十三阿哥看着他:“九哥想听哪方面的细节?弟弟都可以说给你听,当着皇阿玛的面。”
九贝勒横眉竖起,“你不要脸我还要。”
十三阿哥冷笑:“我以为九哥的脸早就不要了。”
“够了!”皇上突然怒道,“别太过分了!”
十三阿哥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皇阿玛,儿臣先告退了。”
说完便朝我走过来,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扯起嘴角朝我坏坏一笑,然后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你干什么?”我挣扎了一下,压低声音。
他没有答话,拉着我的手比寒冬腊月还要冰冷。
我没有机会回头看一眼厅内,但从摔碎的瓷碗声来推断,皇上一定气得不轻。
……
漆黑的天空星光点点,一轮明月被簇拥着升上正空,皎洁的月色洒向大地,朦胧中透着清亮的丝绒,像是从月宫里拉扯出来的金线一般丝丝缕缕。
我甩开十三阿哥拽着我的手,站在那里看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腰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我皱眉道。
“他们这么想赢,那我就做一回好事,满足一下他们的胜负欲呗。”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他的笑声慢慢低了下去,靠在一处栽种着月桂的花坛上,“十哥他今晚告诉我,他的人一直在跟踪我,可是不对,跟踪我的人不只一个,就像当年,害我额娘的人也不只一个,他们都有份儿,敢做不敢当?”他又笑,眼神却冰冷极了,“当初他们逼我的时候怎么没说这话?这紫禁城里通通都是敢做不敢当还满口嚷着伦理道德的小人,我今晚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敢做不敢当,整天在背后使黑手放暗箭的小人!”
说着他的声音慢慢暗下去,“你看看这个地方,是要有多狠心,才能把人反锁在里面,再放把火给它烧了?”
我回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我们站在被火烧毁的棠梨宫旧址旁,月光之下的断壁残垣漆黑一片的躺在那里,似乎依稀还能看见那场冲天大火,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当年为什么棠梨宫的人一个也没有跑出来,是有人把宫门反锁,里面的人出不来,火烧大了,把锁烧得融在一起,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救人。”他轻声说道,声音低落地让人想落泪。
“而如今他们还想故技重施,为达目的,使出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来逼我,现如今还想让你身败名裂,可真是好兄弟啊,血流同源的好兄弟……”
我走上前去,抱住了他。
他将话咽了下去,把头搁在我肩上,双手环住我的腰将我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我真是恨极了这座宫城……”他说道。
我突然有如醍醐灌顶般想到,这是座宫城,棠梨宫被烧成了灰烬,但它的残骸还在,下面的泥土地基也还在,既然这些人至今还不余遗力地想要从我们手上拿到药方,就证明当年敏贵妃娘娘藏在这里的东西没有被拿走,那么若是棠梨宫被烧了,但东西仍在呢?这才是阿妈千方百计要把药方送回拉萨的原因,一旦药方被找到,就算是掘地三尺,那些人也会把东西找出来的。
我把想法跟十三阿哥说了,他也觉得有可能,我们便叫来和卓,循着十三阿哥记忆里的棠梨宫摆设一一找过去,每找一个地方便掘地三尺,却直到天色微亮也一无所获。
幸得这里是后宫东北角,宫殿被烧,早已成了人迹绝境之处,就算是白日里也没有人会来,何况现下天色蒙蒙荒无人烟。
“卧房、书房、花厅都找了,”我咬着嘴唇推断道:“会不会藏在什么赏花喝茶的亭子那里。”
十三阿哥摇摇头:“额娘怕寒,最不喜欢宫中凉亭,早就让人拆了。”
我犯了难,“那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敏贵妃娘娘最珍视的,或者说平时不让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