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覆在我手背上的冰凉一把将我从胡思乱想中拽了回来,她气喘吁吁地望着我,脸颊通红,眉头紧锁,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我吓了一跳,忙凑过去悄声道:“你怎么了?”
她左右瞧瞧,特地望了一眼正津津有味欣赏舞曲的都统伯石,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迷路了。”
“嗯?”我差点被她的话噎死,“紫禁城你从小玩到大,这都能迷路?”
她扭着手里的丝帕:“天太黑了,前面的小丫头提着灯笼带路,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我见雨花池内不知何人放了盏河灯甚是别致,便低头去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小丫头就不见了,诺大一座紫禁城,我手中又无灯笼,便走岔了。”
“那你就随便拉个路过的太监或是禁军侍卫问一下,总不至于……”
“七月,”宛儿打断我,一脸苍白,“我走到浮碧亭去了。”
“什么?”
没人比我更熟悉浮碧亭那儿的阴森恐怖了,何况如今还是初冬时节,那儿虽不是冷宫,却被视为比冷宫还要败落的地方,别说太监,就算是巡宫的禁军侍卫也要绕着走。
“还好碰到了庆公公。”宛儿仍有些后怕,使劲拍拍胸口。
闻言我略一愣神,脱口而出道:“哪个庆公公?”
“瞧你说的,”宛儿喝了一口热茶,笑道:“这紫禁城里还有几个庆公公?就是从前毓庆宫那位,如今在咸安宫侍奉二阿哥。”
“庆公公不是早就不行了么?”我惊道,“……怎么会?”
我心底涌上一阵凉意,是了,庆公公攀墙走壁如此厉害,怎么会轻易地就被十三阿哥那两掌打死?他病的时机太对,以至于皇上肃清毓庆宫的时候可怜他老态龙钟,没把他一并流放,给了他悄悄留在宫中的机会。
我懊恼沉思,到头来还是我们棋差一招。
宛儿没听清我说的话,自顾自道:“咸安宫的后门正好朝着浮碧亭的侧宫门,隔着一条甬道,庆公公去御膳房拿晚膳回来,正好遇到我。”
“他不是好人,你离他远点。”我心里一阵苦涩,干巴巴地说道。
“怎么可能?”宛儿全然不当回事,“他带我去了咸安宫,说是要先把膳食送到,然后取了灯笼送我到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