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两封信

“你不担心吗?”他反问。

我摇头:“只要你不生气,我啥都不担心。”

他愣了一下,钱晋锡已接过信,粗略一看:“他说要描述具体症状是什么意思?”

“他也无法判毒,”十三阿哥看着我,却答了钱晋锡一句,“而症状已过,面诊已不现实。”

“症状是被苦黄散压下去的,”钱晋锡沉吟道,“当时不就是眼圈发黑,眼眸下陷,满脸是红斑……”对上我咬得牙痒痒的表情,钱晋锡咳了一声,不怕死地总结:“恐怖非常。”

我真想打死他,“有那么丑?”

“跟大夫说话,就要实话实说。”钱晋锡笑。

我刚想骂人,被钱晋锡粗暴形容出来的自己却和曾经见过的某人重合在了一起。

我怔忪半晌,看着十三阿哥小声道:“死在庆春林里的那个人,好像跟我中了一样的毒。”

“谁死庆春林里了?”钱晋锡一惊一乍。

我便把当日的情景跟他们说了一遍,还不忘喜上眉梢的邀功:“我当时便说这人只怕是中毒,可苏爷爷不让我说。”

“你是说,苏爷爷自愿留下来等官兵?”十三阿哥拧眉问。

我点点头:“但官兵去了,他又没在那儿了,可能是等急了吧。”

十三阿哥陷入沉思。

“那只能说明,”钱晋锡大刀阔斧地总结,“东陆寨的人跑去庆春林里杀人了!用的还是同样的手法。”

这人被秦诺塞过茶杯后,总是怀恨在心,对东陆寨耿耿于怀,一向不盼他们好。

“没有那么简单,”十三阿哥轻声道,“你们看看这封信。”

他手上拿着两封信,钱晋锡拿走了苏爷爷的一封,还剩一封是完颜皓成写的。

大概意思就是他在陪都行宫做侍药的时候,曾见过一模一样的药渣,正是兰静生产那夜喝下的催产药中的几味。

我们三人互相对视,一时间信息量巨大的无法消化,什么意思?阿妈在陪都行宫生产时跟我中了一样的毒,然后秋朵死了?众所周知当时下毒的人就是方文苏,那……我们遍找不到的方文苏在东陆寨给我下毒了?

那庆春林里那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跟苏爷爷有什么关系吗?

“莘夕,”我有些紧张,手心里都在冒汗,“你去胶澳查方文苏,查到些什么了?”

“打听到和方文苏相好的那个女子,她与方文苏二十年前一起回到了胶澳,可没多久,方文苏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了。”

“……孩子?”我讷讷道,“他们俩的?”

“屁话,”钱晋锡摆摆手,“不是他们俩的,难不成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是吗?”我问十三阿哥,也不知自己在期盼什么。

他眼眸很浅,颜色淡淡的无波无澜,“那女子未再嫁人,邻居也证实,孩子是他们两人的。”

我什么也没说,为自己的傻红了脸:“这样啊……”

钱晋锡却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完颜皓成怎么突然给你表起忠心来了?”

十三阿哥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因为报恩,”我小声道,“敏贵妃娘娘的恩。”

话音刚落,田道阳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起来:“吴大人,您可不能私闯内院啊,小女尚未出阁……”

钱晋锡拖着十三阿哥赶紧往侧门藏,只听吴敏清的声音发着颤带着狠:“田大人,有好几个人说看见那匪女子进了你家府内,你不给查,难道是要把罪名坐实么?”

田道阳扯着嗓子喊冤,生怕我们听不见。

“说不定你那未出阁的女儿就是暗藏在泰安的女匪,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吴敏清把牙齿磨得咯咯直响,那架势,像是此刻见着了真凶就要把她啃了吃了似的。

“大人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田道阳可委屈了。

我火冒三丈,吴敏清不仅是胆大包天的太子党,还是个黑白不分的官油子,竟然想把锅甩给我的恩人背,当即就往外走去,没走两步,便被钱晋锡一把拽住,他冷声道:“我的姑奶奶,你别添乱了行吗?”

然后一把将我推往侧门,刚好撞在十三阿哥的怀里。

我抬眼望着他,幽暗的阴影中,他的眼睛比星光还要亮。

花厅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十三阿哥搂着我悄无声息地从侧门退到院内,还没站稳,便听到里面传来吴敏清的声音:“这位是?”

田道阳赶忙说道:“这位是今天刚到的钱大人,就是大理院卿钱兴安家的公子,如今在九门提督京防办任职。”

吴敏清顿时换了副谄媚的声音:“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大理院少卿吗?!小人有眼无珠,竟没把您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