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房间,里面掩藏了整整20年的丑恶。
赵忠民走的格外缓慢,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淡淡的水渍,将地板印湿出道道鞋印。
穆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随着太阳逐渐升起,穆禹甚至都能看见赵忠民的背后有成股的水流滴下,仿佛是一块融化的冰,随时会消失在阳光里。
这种沉默直到旅馆的门口才被打破,赵忠民将那扇玻璃门打开,怀抱着自己的孩子坐下,看着地上的深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里的冰凌已经融化殆尽,像是一个小小的水洼,但赵忠民知道底下埋葬着自己的仇人,自己的兄弟。
“我其实之前就猜到了。”
赵忠民一边轻轻拍打着孩子的后背,一遍轻声说道,就像是在哄着熟睡中的孩子。
穆禹坐到了他的身旁,挠挠头,氤氲的水蒸气从一旁传来,赵忠民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那双暴露在阳光下的腿已经变得虚幻不堪。
哪怕是正常的冰块都不会在这种温度下融化,穆禹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仍然默不作声。
赵忠民也没有在乎穆禹的沉默,他似乎只是想说些话。
“可是我猜到的时候太晚了,这座旅馆已经建起来了。”
“李哥其实不会藏事,很多事情都直接写在脸上,有一次我看见他因为孩子玩玻璃球发脾气,我就猜到了。”
“…………”
赵忠民目光悠远的望向前方。
“我妻子从钟国走丢之后一直身体不好,还经常拉着我一起去贴照片,希望有一天钟国能回来。”
“所以我不敢报警,我不敢让她知道钟国已经走了,我怕她撑不住。”
“我只剩下她了…………”
赵忠明突然看向穆禹,神色带着淡淡的哀伤。
“我是不是很懦弱?”
穆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个好父亲,让钟国一个人在这里躺了二十年。”
赵忠明摇摇头,站了起来。
“后来有个人给了我这个,让我复仇,作为代价,我以后只能呆在旅馆里。”
他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一跟湛蓝色的骨头,扔给穆禹,在骨头离开的那一刻,赵忠民的身影似乎更加虚幻了一点。
“很抱歉我知道的不多,给您添麻烦了。”
赵忠民抱着孩子微微弯腰,就向着门外走去,大量的水蒸气遮挡住了穆禹的视线。
明明是个清爽的早晨,连微风都带着阵阵凉意,但赵忠民却仿佛置身于熔浆中的寒冰。
“钟国,爸爸带你回家。”
模糊间,穆禹仿佛能看见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牵着手,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某些人想利用复仇让赵忠民做些什么,但他们算尽了人性,算尽了仇恨,却从来不知道何为父亲。
赵忠民从来只想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这个囚禁了一切的地方。
穆禹站了起来,风很快散去了雾气,只剩下地上散落的水和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