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穆禹认真的对视着少女的眼镜,语气平波无澜。
“对,对不起。”
少女近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泪珠不断从眼里掉落,把脸上浓厚的妆容打花。
穆禹用力把她拉起,来到顾梓的面前。
“要懂礼貌,对着顾梓道歉。”
“对不起!”
少女的心理防线完全被击溃,大声的说着,带着压抑的哭腔。
“接受吗?”
穆禹满意的点点头,望向顾梓。
顾紫还没反应过来,楞头楞脑的站立在原地。
她被欺负其实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每次老师都只会让自己忍一忍。
暴力不是解决的方法,暴力只会催生新的暴力。
他们用冠冕堂皇的语气让被欺凌者忍气吞声,却从未考虑过被欺凌者的内心。
那些还未绽放的花朵,就在冰冷的寒风中凋零。
那些汲取着尸体长大的施暴者,逐渐成为一个成年人,被社会磨去棱角。
有些或许会忏悔,但大多数不会,他们的下一代会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下成为新的霸凌者。
而园丁会望着这些汲取他人血液茁壮成长的花朵,笑着说。
“瞧,我养的花多好。”
那些深埋进土壤的尸体,那些一辈子未见过蓝天的种子,从未出现在他们眼里。
暴力无法解决暴力,欺凌者会成为新的施暴者。
那是因为施暴者,从来都不仅仅是施加暴力的人。
那些袖手旁观,告诫着被欺凌者忍气吞声的人,同样也是施暴者。
顾紫望着眼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突然想起自己被欺负的第一天晚上。
自己从学校回来,身上的衣服被颜料泼的脏兮兮的,脸上满是青肿。
父亲只是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出门,什么话都没说。
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清洗干净衣服,煮了一碗泡面,呆坐在餐桌前。
一直到天亮,父亲才带着满身的酒味回到家,扑倒在沙发上就睡。
原本自己是个很爱哭的人,自己养的花枯死了会哭,路上看见被撞死的小猫会哭。
母亲走的那个晚上,她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夜,连枕头都浸湿了。
但那天,她什么都没反应,只是默默收拾了房间,穿上还没晾干的衣服走出门去上学。
哭是为了让别人知道自己在伤心。
没有人在乎的时候,反而连哭泣都显得多余。
顾紫的人生在那个呆坐的晚上就已经枯萎了。
“嗯,我接受。”
顾紫点点头,突然失去了报复的心思,低垂下头。
“那行,走吧。”
穆禹点点头,并没有放开一直钳住不良少女的右手,而是拉着她到了一边。
“我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凡我发现他受伤,我只找你一个人,懂吗?”
不良少女不敢抬头,唯唯诺诺的点着下巴。
今天她实在是被吓到了,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打过。
穆禹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这样不能完全保证顾梓不被欺负,但好歹也算个保障。
他捡起地上的书包,一边拍打着上面的灰尘,一边挎在了自己的肩上。
“走啊,愣着干啥。”
顾紫默默的跟上了穆禹的步伐,像是条小尾巴一样。
经过这段波折,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归巢的鸟儿在天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停留在枝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