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七海-19-

能将这个给予他,这个护身符的原主人,应当是愿意照拂这孩子吧?如她一般的。

“我也是希望小七海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活下去的啊,和我一样喜欢你的人们一定也是这么盼望的。”

因此她抬起手,安抚地拍拍七海建人尚有些单薄的肩膀,语气为调动他越发轻快,“赠与你护身符的人,与赠与你彼岸花的我,推己及人的话,是怀抱着一致的‘愿你安乐’的心情的啦。”

“…………当真?”

“真的。货真价实的真。我对你祝福一样的真哦。”

“……只是,希望我能安乐地活下去?……仅此而已?”

“我想是这样的。……哎呀,抱歉,我说错什么吗?露出这样、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能抱抱你吗?”

“你不是已经抱住我吗……呵呵,但是,我还是再与你约定吧?如果是小七海你的话,什么候都可以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果然,还是希望能和你一起……”

他飞快沉怅地低语着,像是要将所有的倦怠与逃避都随着说出口的言语一边抛弃,用力又珍爱——就像小王子对待他的小小星球那样、拥抱着他的世界。

好累。

累。

累。累。累。

眩晕。困倦。恶心。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下来,感觉要吐啊。

可是,就算是为她也一定要坚持下去才行,这样温柔的对他这样不上不下的半吊子报以关爱的人,应该沐浴在阳光下,而非凋零在充斥着尸骨与封建的腥臭土壤里,被吃掉。

“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看9月24日的日出吧——真正的、新生的日出?”

“……嗯,话说,”

就像七海建人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没出息的微红眼眶那样,akimi垂下视线,岔开话头,“你是从什么候开始去掉后缀词,对我直呼其名的啊,七海‘君’?”

果然,七海建人的重点不再放在那个承诺上,他努力按捺下难得的他这个年龄常有的青涩慌乱,想要尽力显得沉稳可靠地解释着;于是akimi便也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毕竟,她从来意不在为难他。

“对,我还有一件事情……”

“唔?……唔、唔唔唔?‘宇宙’?‘球’?‘界限’?”

“抱歉……难理解?”

七海建人着实不想提及上一次、akimi最后在她的怀抱中皲裂成为彼岸花养料的那种事情,而含糊一笔带过的后果,便是他的问题与线索毫无前后连贯。

“嗯……啊,这是我对你说的吧,”

但是,akimi连冥思苦想都没有,只不过稍稍推敲两三秒,她便恍然道,“原来如此,我明白——能那么快把线索连串在一起,得到结论,多亏你啊,小七海。”

她将唇角向上弯成喜悦的弧度,脸上的愉悦并非为顺畅接上上一个周目的自己得出结论,而在于褒奖同伴贡献出的力量。

“不,”

这样的akimi,让七海建人为那份隐约的庞大非人感而陌生的同,又生出“果然akimi还是akimi”的亲近感,“所以说,怎么就‘原来如此’?”

“我先简洁地说出结论好,一切的终焉,真实的关键就在于这有着镜池的神之庭院——”

在说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黑发的供奉之子又自顾自地托着下巴,“……不。这么武断也不好。毕竟,还不能百分之一百地确定水声来源,除非镜池=黄泉水的等式能证……”

“不、等等——所以说先等等?推论呢?过程呢?”

被抛下的金发少年因此好气又好笑,“只有答案从老师那里可是一分都得不到的,甚至可能会被怀疑抄答案啊!”

“呼呼,七海老师,原来竟是这样严苛的教师吗?”

akimi揶揄地看他,“好吧好吧。哎,拿你没办法啊,我就从——”

“——等好久,你们都没有来拜殿前找我。”

突然的声音让热火朝天的二人回头,“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是田方。

这神官扶着石壁,没有进到这庭院中,他的身旁是飞鸟井木记。

“就差你们哦。”

田方说。

“……”

飞鸟井木记的眼睛晦暗无光,就这么死气沉沉地注视着他们。七海建人一看她的眼睛,就陡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不同于抱守本心的他,基本可以确定是这幻梦世界的发起组织人、起码也是之一的、尚且还是个小孩的飞鸟井,在历经重要的人一遍遍死去这样的事情后……她的心(精神),究竟——

“来,不要再耽误,跟我们一起去拜殿吧。大家都在等待你们。”

松叶色发色的神官和蔼的朝着他们招手、催促道。

akimi扬起脸:巨大的、黯淡的千岁绿月亮,与巨大的、血一般赤红的明亮太阳齐齐出现,二者的光辉将被庭院四周的峭壁围拢成一方形状的天空尽数遮掩……啊,但是,却无法分辨这是否就是宛若水往低处流那样的“正常”。

本来就是这样吗?

还是被篡改呢?

间再久一点,是否连这样的疑问都无法发出呢?

“田方、神官——”

七海建人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将akimi揽在自己的身后:是的,他无法信任这个男人,四目神麾下的神官,不就相当于为四津人为虎作伥吗?如此无理的吃人信仰……死之后不成佛也就算,在这背面还要继续生前的纠葛,为四目神供奉——

……况且,在某个周目,他对于几乎被抛出神社的他们露出那么冷漠不在意的、与他在忌子面前所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的脸。

“……真是悲伤啊,”

七海建人的戒备完全没有掩饰,因此,田方叹口气,“为什么要这么警惕我?我明明什么有害的事情都没有对你们做吧?”

“姑且,我回答一下好。也算是我个人的疑问吧。”

七海建人将手放在刀柄上,“您能快速解析书卷……换言之,也就是您对记载相良祭礼的书卷可以说是熟烂于心吧。”

“哎,真是犀利的眸光呢。”

田方毫不在意的回答出自内心。

这意味着,果然,他绝不清白,是四目神一边的协助者。但是……太奇怪,在过往,他也并未阻止过他们讨伐那匹一级咒灵……因为实力的问题……还是,什么……?他在意的并不是四目神吗?那为何又要在死后停留在这谋害无数人性命的污秽神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