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灰原雄移动了一步,把飞鸟井木记遮掩在了自己的身后,防止仆佣突然暴起伤人,“建人。”
“啊,”
七海建人回答,“我明白。要把这孩子,留(留在)下(光明)来(里)对吧。”
“倒不如说,怎么可能让她留在这种畸形的地方。”
灰原雄笑了,眼中却是愤慨在翻滚。
“啊啊、啊……!不知好歹的异人!你们这是要杀我啊……”
仆佣哆哆嗦嗦了起来,她站了起来,一向温顺的面容在此刻射着恶毒愚昧的光,“四目神大人、四目神大人哟!四目神在上——会——对、定将诅咒你们!诅咒那忌讳之子!”
说着,她将他们视作十分令人生厌的脏东西,连被命令照顾看守的梦见也不要、便躬着腰跑走了。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畜生腹。黄泉之子。忌讳之子。异人。”
七海建人压下自己的厌恶,反复咀嚼着这些不知含义、也能肯定饱含了偏见与歧视的恶毒词汇。
“异人,我记得老师说过古时候的排外的村落,”
灰原雄回想这课堂上传授的知识,说,“会把不欢迎的异乡来客称作‘异人’。”
“黄泉之子,忌讳之子。”
七海建人听身为丹麦人的祖父说过,在十九世纪的北欧,杀婴是十分常见的犯罪行为。犯罪动机大多是因为无法养活婴儿,婴儿先天性残疾,未婚生子等等……看来人性在残酷无情这方面,全世界大抵都是一样的吧。
“……监督说的‘不需要的孩子,会被四目神带走’……是这样啊。”
“这——”
弄懂了搭档的言下之意,如果考虑到身旁还有一个小女孩,灰原雄惊怒地简直要砸地了,“这是私刑!是犯罪行为!现代社会……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两人义愤填膺,准备在完成任务后就去将这里的暴行公之于众。此间卖药郎来了一趟,气头上的两人自然也没有这个兴致招待他。
“等、等等我——你们要到哪里去啊!”
卖药郎离开后不久,门外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以及,若隐若无的、残秽。
“建人、我们上!”
灰原雄呼唤着同伴,顺便不忘安抚飞鸟井木记,“你就乖乖的待在这里……”
“akimi走之前,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小姑娘没有抓住他的衣摆,只是用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大的千岁绿的眼角,就这样看着他。
看着他。
着他。
他。
“。”
飞鸟井木记小声地惊呼了一声:“啊。”
灰原雄一把捞起飞鸟井木记和咒具:“啊啊啊!可恶!管不了这么多了!”
“喂!灰原——”
“反正在搜寻到咒灵正体之前把她藏起来就对了吧!虽然鲁莽但是我也不觉得相良家比临时庇护所安全啊!而且二级咒灵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祓除它!所以——拜托了!七海!”
“不要老是在有事相求的时候才这么叫我啊!人和人之间本来就应该适当地保持分寸与距……算了,真是拿你这种先斩后奏的人没办法了。”
两人一路追赶佐原真依,上山,进入四目神社,然后发现自己也兜兜转转出不去了。
为了破除这个鬼打墙,和神社里的少年忌子一起,他们一路解开了洗手舍没水丢木勺、楼门紧闭、书卷在狛犬嘴里等等简直就是有谁在刻意刁难他们,好将他们留下的谜题。
“书卷上记载着能让我们回去的方法吗?”
对于佐原真依的问题,忌子点了点头:“所以要拿回去让田方解读。”
“我可以看看吗?”
七海建人心念一动,在得到了允诺后接过了厚厚的书卷,翻阅了起来。
古朴发黄的书卷散发着时间的味道,其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汉字,汉字又组合在了一起,编织成了晦涩难懂的文言文。
七海建人:“。”
他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难怪说要让田方解读。
“啊,这个建人肯定看不懂啦!……啊、什么,不像?不是啦,因为他偏好向财经新闻报道的那类嘛!——我来看我来看!”
特攻专此的灰原雄凑了过去。
从外表判断,七海建人更像是个埋头苦读的学霸精英,而阳光爽朗的灰原雄就是运动系帅哥,但实际上,在咒术高专的文化课上,还真就是灰原雄的成绩要来的更好一些。原因嘛……就是爱好使然。
“唔……唔呣。”
七海建人停留的一页上面有着很多的图案。这些绘图像是在描述一个仪式的流程。
“长月狩……”
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插图:两个盛装打扮、画的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在戴着与忌子脸上赤红四目白布一样面罩的人们的目视下,踏入了一片彼岸花丛中。
文字没有前面的那么繁密了,但也不少。
天际边,夜幕降临,血红色的巨大太阳从东边沉下,千岁绿的巨大月亮昏从西边升起。
天色浊暗了下去,灰原雄在不甚明亮的烛火下辨别着因为年代久远而不怎么清晰的文字。
“古人晚上读不了书的痛苦我现在倒是也略知一二了……好了,我开始了啊……”
——一谓并其二子,着神也盛,与他之象而不吉者生不同,所以奉四目神尊者。
“一对同时降生的双胞胎,穿着神子的盛装,与其他的象征着不吉利的双胞胎不一样,是要去供奉四目神大人的。”
——于圣重之秋分,每间甲子欲举长月狩,彼岸之日净身净心。
“在神圣重大的秋分节,每间隔六十年要举办一次长月狩,在彼岸之日,要让神子洗干净身体,保持清净的心态。”
——卤簿之瞻送下,二子为供之神子,在四目神之曼珠沙华庭。
“这样的双胞胎作为供奉的神子,在仪仗队的瞻仰护送之下,要到四目神的彼岸花庭院中。”
——后生而长者将先生而幼者。
“后出生的哥哥或者姐姐,”
灰原雄知道日本某些地方依旧保持着古时候的习俗,将后出生视作长子,“将先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
——以红者绳,缢,至四目神之左右。
“用红色的绳子勒——”
灰原雄面色越发难看,他翻译不下去了,颤抖着手翻开下一页,想知道被迫杀死弟弟妹妹的哥哥姐姐会怎么样,但是下一页却刚好丢失了。
“这是长月狩为了礼赞四目神送上的‘供奉的神子’……?”
七海建人有些反胃。
活祭——活人祭祀。万万没有想到四津村居然保留着如此野蛮残暴的习俗。
什么卤簿之瞻送,不就是监视押送吗?
什么净身净心,不就是为了享用到更美味的鱼所以用净水养鱼吐泥沙吗!
“你们不知道吗?”
在一片窒息的沉默中,忌子开口了,“彼岸花是有毒的。”
而四目神社中开满了摇曳的彼岸花。
“龙爪花、老鸦蒜、蟑螂花、死人花、舍子花……根、茎、叶都有剧毒,小孩子误食会死,处理加工后,大人也会被毒杀。”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心想,不知道是一出生就被迫死掉一个、或许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本来该有个半身相依的双子不幸;还是像养猪一样好赖被养大了一点,又要被迫相互残杀的双子更加不幸了。
众人在沉重的气氛中,不知不觉走到了分神社处。
分神社后有一块天照岩一般的巨大石头,岩石镶嵌在山壁中。
“akimi——”
一直人偶一般安静的飞鸟井木记,突然指着岩石,这般喊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个?”是jojo梗。
文科灰原,理科七海,是一对好搭档。
请不要在意我蹩脚的文言文版本。
感谢丹枫白荻的长评!昨天没更新,但是今天是8k哦!
东京(toyko),过去又叫江户(edo)。在日语中,秽土也是发“edo”的音。
玉折篇,七海面对死去的灰原,当夏油说“这个任务已经交给悟”的时候,也情绪激动说“全交给那个人不就好了吗!”……我认为,他对自己的无力,也是怀有深刻的憎恨的。其实代入男频那边的小说,就经常会有主角一人超规格强大,跨境界大杀特杀,同一时代的别的天才都活在他的阴影下,无人与之能争锋,老牌强者不是成为忘年交,就是忌惮“此子恐怖如厮,断不可留”……大概别的咒术师看五,就是差不多心态吧
异度侵入的飞鸟井木记,的确是在梦里被杀了很多次……
神子和巫女都是发“miko”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