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喷出泉涌般的鲜血,穿透了那道在空中摇摆的触肢。
这条触肢只是女神的一部分,祂更多的肢体仍在缓缓降临。
祂仿佛散发着迷人的光辉——那些湿滑黏稠的表面、灰暗肮脏的颜色仿佛是比彩虹和极光还要美妙的东西。
不少
游客和邪|教徒只看了一眼,便直愣愣定在原地,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冯见知,这个七十岁享誉无?数的报业大亨,此刻丧失他所有的矜持和尊严,崇敬地跪在地上。
他痛哭流涕:“请伟大的丰饶女神倾听我的愿望,请赐给我一个孩子,请您注视您可怜的信徒,满足他微小的、不值一提的愿望。”
空气中的触肢毫无?波动。
“哦,我明白。是我给的祭品还不够。”
他对着对讲机喃喃。
“槐知秋呢。”
“找到她,带过来。”
“杀了她。”
他正说着,突然,一道细长的黑色刀身从他后颈椎处第三到四块骨头之间穿过。
一声脆响。
冯见知的耳蜗深处听见了这道发?自他体内的声音。
没有那么清脆,闷闷的。
他沉重的脑袋掉了下?去,看见自己空荡荡、正喷血如泉的脖子,以及站在自己身后、但从未见过的一个男人——恍如神人,满目华彩——但是他从没见过。
在这无?限拉长的几?秒中。
冯见知的眼睛穿过那个陌生男人,看见了更后面,刚从办公室中走出,手?里?握着小刀,惊讶张口的冯陈新。
画面一暗。
他的意识消失了。
冯陈新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切。他不敢置信,手?中小刀掉落在地上。
“你杀了他。”
他抬头看着这个姓槐的男人。
“你不属于我们。”
我们。
我们——丰饶女神信徒。
“是的。”
槐梦慢慢抽|出黑色长|刀,这刀不是金属,安检时也没有被扣下。
“我不属于你们。”
丰饶女神号邮轮中带着诡异的寂静和喧燥的狂热。
冯陈新缓缓走到走廊上,看着下?面的惨状,他喃喃:“一切都毁了,一切都毁了……我们结束了。”
当初冯见知告诉冯陈新,献上祭品,召唤丰饶女神,再请求女神赐给冯见知生育的能力,让他能生下?自己的孩子——他们说好了,祭祀结束之后冯见知要分一半财产给冯陈新,算是他们合作的报酬。
看到这些?死亡的肢体。
冯陈新明白了,就算他回?到现实社会,等待他的也?不是刑期而是死亡。
他一切都
结束了。
这时。
空气中,悬浮着的丰饶女神探出了第二根触肢。无?法形容的混乱和扭曲袭击了一切,好像一瞬间燥热和极寒向四处席卷。
一切都开始繁衍。
桌椅、板凳、酒杯、绒布、水晶、塑料、宝石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突然间获得了生命般,开始夸张的膨胀,原本晶莹剔透的透软舒适的,好像一团流动的油和粘液开始四处蔓延和增殖。
人体最夸张。
已经停止分化的细胞好像得到什么命令一样,再次变化,小臂上的一小块皮肤微微发热,接着急速变形,正处一截五厘米长的小小手臂。
马戏团中最畸形最怪异的人类也?比不上这艘船上的东西。
站在最顶端的冯陈新也开始变异,他的皮肉开始融化,却又好像长出了双倍的脂肪一样膨胀,他勉强维持着走开,来到了邮轮尾端尽头,他注视着大海,直勾勾地盯着那黢黑的海面。
跳了下?去。
冯见知、冯陈新已经死亡。这两个最有可能是他“父亲”的人死掉了,但他仍旧没有消失。
槐梦看向浮空中的丰饶女神。
他是槐知秋被献祭给丰饶女神之后诞生的孩子。他是从槐知秋的死亡中诞生的。
这是槐梦执行这么多任务以来,第一次看到邪神的真实身躯。
他感到微微晕眩。
肢体好像在发热,却又不那么明显。
整艘丰饶女神号似乎如流蜜和奶一样融化,倾倒堆积增殖的墙壁,扭曲弯折的玻璃。
随着丰饶女神第二条触肢的降临,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律也?被扭曲了。
但这也?只是丰饶女神的第二条触肢。
邪神是无法对抗和抵挡的。